一连晴了五天，村民们起早贪黑的墙秋，这天刚开始没一炷香功夫，天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黑漆漆的，一个雷、一个闪，胆儿小的都不敢自己在家呆。
按望河村老人们的说法，这是准备收雷，老天震慑一下人间的那些妖精。没啥科学依据，当个神话听就是。
今年冷的要比去年早，去年这个时候还不用穿薄棉衣，今年不穿就不行了。
家里的薄被子全部换成了厚被子，糊了窗户跟窗缝，晚上睡觉倒还舒坦一些。趁下雨，程雪跟玉娘、王氏几个，给李忠一家还有文天，缝制厚棉被。
棉花跟布都是现成的，单人被两人做很快，一个时辰就能出一床。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天加半宿，转天虽然艳阳高照，但气温明显降低好几度。
在外说话都有哈气，不围头巾，都冻耳朵。
好在李庆春兄弟俩干活儿快，抢着吧水田都收回来了，不然这个温度下水，身体再好也得拔出病。
由此可见，来年秋收得先收稻子，免得遭罪。地里泥泞不堪，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耽误工夫，越往后越遭罪，决不能放懒。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程雪对这二十个人很满意，他们本就靠春耕、秋收赚钱，平日干点碎活。如今跟他们签份协议，以后春耕秋收都用他们，方便、省心。
跟李忠商议后，程雪准备等下回家写协议。绕一圈先看李晖，他依旧带着李恒、言懿忻他们干活，这些日子也收了好几亩地，很厉害。
往东一拐就是于昭家的地，两口子很能干，可惜地多、人少，还有大半没收。看着荒地的那些白菜，程雪想了一下、走过去。
“于昭，弟妹，跟你们谈笔买卖啊！”
“啥买卖啊嫂子？”王氏边说边干活，“刷刷刷……”放倒了不少黄豆杆。
“是这样，我看中你家那边的白菜了，反正你家也吃不完，我带人去收，平常都是一文钱三斤，我自己收的话……一文钱五斤，咋样？”
“行啊，别一文钱五斤，一文钱七斤吧。”王氏爽朗还价。
估计整个凉燕都找不到第二个这么还价的人。
程雪抿唇轻笑，摆摆手，说：
“一文钱六斤，那一片我都要了。还有哪片你们富裕，我也可以。”
“挨着那片种的地瓜，嫂子要不？要的话也一文钱六斤。”
地瓜算作粮食，正常一文钱二斤。
程雪没跟他们客气，点头应了。两口子的为人处世跟于淮夫妇很像。这些日子她帮着照看于英杰，如果不要点东西，俩人肯定绞尽脑汁的琢磨，那样倒不好。
定下两块地后，程雪回去找李忠，让他安排人抓紧收回来。大缸已经送来了，今年人多，得提前把酸菜腌出来，不然冬天没得吃。
一圈走下来，往年蒋建业家进度很快，但明显今年不行。上次给他把脉，十副药等于白喝，一点效果都没有。
见他坐在地头休息，程雪走过去，道：
“蒋叔，我帮您再看看。”
“别看了，看也没用，好不了。”蒋建业有些抗拒。
每天家里鸡飞狗跳，一个寻死觅活，一个冷眼旁观，二小子倒是不作，但也不劝架，弄得他特别没心态。
以前经常帮别家调节矛盾，如今轮到自己，却束手无策，说出去谁信？
程雪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腕儿，诊过脉后起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依她从前的性格，谁家闹成啥样都跟她没关系，哪怕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她也就一听了之。可穿越到此这么久，她深刻体会到了农家互帮互助的可贵。
尤其是蒋建业，那么热心肠的一位大叔，不该每天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困扰，至少不该这个岁数有那么一个残败的身体。
照这样继续下去，最多五年。好人不可以不长寿，那样不公平！李方那孙子还活到花甲，蒋建业才四十出头，绝对不行。
推开蒋家院门，程雪懵了。以往干干净净的院子，如今杂草丛生，狼狈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跑腿子的住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屋子里传来蒋齐氏的咳嗽声，程雪进屋再看，冷锅冷灶，早上吃完早饭的碗都没有刷。
干啥呢这是，不过了？
屋里听到声响误以为是家里人回来，狠狠摔下扫炕笤帚，呵斥——
“还知道滚回来？不知道我病了、需要人照顾吗？一个个丧良心咳咳……肉心尖……咳咳……白眼狼！是大强还是老蒯，赶紧给我弄点水，死人吗？听不到我咳……咳咳咳……”
程雪本就窝火，听到这样不客气的喊骂，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舀一瓢凉水进屋，炕上的人儿继续再骂——
“没长心啊，我能喝凉水吗？你……咋个是你？啊——”
“哗——”
程雪一瓢水扬到她的身上，然后迅速出手，薅住她的衣领。
病秧子一个，哪是她的对手，齐氏就那么被她连拖带拽的拖出屋子，拽出院子。
程雪无视她的咳嗽声，也无视她的谩骂。
“于雪——你他娘的……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用诊脉，从咳嗽声就能清晰听出她的气管炎。
程雪一路推拽着去村后蒋家田地，路上她的咳嗽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有的看热闹，有的一脸懵，还有的上前阻止，譬如郭大可、董成、李庆山等人。
“嫂子这是干啥啊，快把婶子放开。”
“是啊弟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得想想蒋叔。”
“铁蛋娘，你是最贵全大局的，可不能错了主意。”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可任谁劝阻，程雪都没有松手，反而一个眼神，让大家全都不再吱声。
“三哥有句话说得很对‘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想知道为啥就跟我来。三哥，董叔下地没？让董叔也过来一趟。”
说完，头也不回的继续拽着齐氏往前走。
如今的她，根本无力挣扎，就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鱼，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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