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憋着一肚子闷气上了张力的车。
慕景深停在原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眼神幽远。
他点了一根烟，站在路灯下面抽了一口，青白的烟雾将他整张俊脸笼罩其中，一根烟抽完，手指上落上几缕烟灰，他扬了扬手指，上车给容辞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阿深？”
“阿辞，我怀疑……萱儿这段时间会记起来一切。”
容辞愣了一下，慕景深和别人不一样，他为人内敛沉稳，他基本上不会这种不确定的语气。
容辞沉吟片刻，问：“为什么这么说？”
“她刚刚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容辞没忍住，先笑了一声：“哪里不对劲？那种又陌生又熟悉的眼神？”
“阿深，你别闹，就算是真的是这样，这个眼神也很正常，一个人看久了会有片刻的陌生感，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啊！我很忙的，不要因为一些不确定的小事来找我！”
慕景深拧着眉心，眼底覆盖着一片阴郁：“阿辞，如果萱儿是真的要想起来，我该怎么办？”
她会不会情绪失控？会不会有过激行为，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孩子，还愿不愿意……留在郾城这片伤心地？
一个人，很容易因为一件事，爱上一个地方，永远离开一个地方。
“别着急，林萱现在接受能力不是很强了吗，她父母她都能接受，南寻应该也没什么吧？”
容辞顿了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不是，阿深，你和林萱又没有什么过去，这五年不是她一厢情愿的追求你么？她看你眼神不对，肯定是……”
“我说过我们没有过去吗？”
慕景深掐断了容辞的话，他的声音似乎在冰水里泡过，冷的出奇。
众所周知，慕景深的记忆缺失过一段，所以这段他曾经缺失的记忆，和林萱有关咯？
容辞还想问什么，只是没能问出口，电话里已经一片忙音。
*
誉芳轩。
林萱在二楼包厢里等宿长廷，三楼她是有阴影了，根本不乐于去。
张力中途去了一次卫生间，他说是去上厕所，大概也是对上次的事情有了阴影，去做了检查。
因为去的有些久。
林萱压下眼睫，其实应该也没什么，谁会一直算计她？
现在她孑然一身，孤身飘零，什么都不怕。
张力回来之后，紧绷的情绪微微放松，甚至对她扯出来一抹笑容：“太太，我刚才在卫生间碰见了小江总。”
小江总？
江凌？
他上次亲手废了郑琳琳的手臂，算起来她还没有好好感谢过她。
她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宿长廷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脸上挂着笑容，再看见张力时，只增不减。
那一瞬间，林萱清楚地感觉到了张力身体紧绷了起来，直接进入了戒备状态。
林萱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宿长廷对面坐下来，“姜裴？”
这个名字，太久没有听到过，宿长廷顿了顿了，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他索性不装了，收敛干净。
宿长廷长得秀气，干干净净的，尤其是一笑脸上有酒窝，看着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甜蜜感。
可是不笑的时候，那张单纯无害的脸莫名给人一种压抑感。
当初和南寻在一起，小丫头一直念叨，阿裴不爱笑，阿裴太高冷，所以哪怕是姜裴来自南城，但是自己一直没有将宿长廷和姜裴联系在一起过。
男人骤然冷下来脸，林萱才莫名觉得，那种可爱又阴沉，大概就是宿长廷这种感觉。
“你是姜裴？”
宿长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你今天找我，我以为你要说离婚的事情。”
林萱压着眼睫：“姜裴，你对我和慕景深离不离婚这件事情太纠结了吧？”
宿长廷眼皮不动，淡声说：“阿寻不喜欢他。”
“林萱，你选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如果当初你看上是楚瑜，这会二胎都生下来了，嫁入楚家就能拿到楚瑜全部的家产。可是慕景深，能给你什么？”
千疮百孔的伤害，无法愈合的痛痂。
“你、景依和阿寻都是好朋友，却是三个极端。”
一个对自己心狠，一个对别人心狠，一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举步往前，还拒绝别人的帮助。
林萱就是最后一个。
“阿寻怎么样？”
本能的，林萱觉得宿长廷的脸色又沉了沉。
林萱没见过姜裴，两个人也没什么熟悉感，仗着南寻这一层关系，林萱直接问：“上次在三楼，是你的人把我关进卫生间夹层的吧？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宿长廷满脸不在乎，他唇角微微上挑：“如果我说，初次见面，给你的见面礼，你会怎么样？”
林萱面部表情一僵，她拧着眉心，“你……”
“嘭！”
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来人身形修长，高大健硕，他低垂着头，脸上的表情不甚清晰，眸光冷沉死死的盯着宿长廷。
宿长廷放下茶杯，缓缓站了起来。
“啧。”
宿长廷冷嗤一声：“这么没礼貌的事情，慕总也做的出来？”
她唇瓣低垂，慕景深往里面走了两步，站在林萱身边，他眼神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似乎是错觉，林萱在慕景深的眼睛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摇了摇头，慕景深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怎么会担心她？
林萱垂着眼睫毛，听见了慕景深的声音：“宿总，你和我的太太一起吃饭，怎么能不叫上我？”
宿长廷直笑：“叫你干什么？倒胃口？”
林萱捏住了唇角，她本以为慕景深会生气，但是这一段时间，他脾气又好像好了不少，容忍度变得很高。
他轻笑一声，在林萱身边坐了下来。
宿长廷：“慕景深，这会儿才知道疼她不觉得晚了吗？”
“五年前的事情，现在才想起来翻旧账，宿总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宿长廷脸色骤变，他漂亮的眼睛里，一瞬间漆黑如墨：“慕景深，这是你和林萱欠我的……”
慕景深没让宿长廷说完：“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和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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