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外祖母，我给你挑选的婆子干活的时候手上带了脏东西，没将手洗净就来伺候你，导致阿瑜你中了毒。”陶氏夸张的唉声叹气，“我恨不能以身相待了，只要能让阿瑜好些，便是折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是好的。”
说着便用帕子擦起眼泪。
谢瑜安慰了几声。
陶氏将眼泪擦干净，想起什么指向沈婆子：“对，就是这婆子害得你，不过阿瑜放心，外祖母这已经让人将她拉下去打死给你出气，你可千万被生气了。”说着转过头，脸色跟变脸一样，瞬间从慈祥变得凌厉，“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她拉下去，再留下来是要脏了我儿的眼睛吗！”
那些下人便拉着沈婆子往外拖，为了防她喊叫，有人用汗巾子堵住她的嘴。
眼看她就要被拉出去了，谢瑜忽然开口：“等等。”她转向陶氏，低声说道，“外祖母，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便不要搭进去一条人命了吧。”
她这会儿气息微弱，说起话来都喘着气儿，脸色也苍白的很。
陶氏立刻说道：“阿瑜你别为了这种刁奴求情，她将你害成这样，理应是要受罚的。”
旁边的柳大夫人也连声道：“是啊，将她打死就算是给阿瑜出气了，否则这一个个的岂不是都乱了规矩。”
一时间，屋子里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在劝着谢瑜将沈婆子打死。
那边的沈婆子眼底求生的光已经彻底熄灭，满心都是绝望，瘫倒在地不再挣扎。
奴仆被主子打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也不期望能有什么生机了。
可谢瑜摇了摇头：“不成，不管这事儿是不是她做的，若是这条命断在我手上，我都会心生不安的，外祖母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谢瑜如此说，陶氏倒是犹豫了：“这……”
就在此时，柳氏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此妇人之仁，可不是谢家的子孙。”
谢瑜抬头，母女两人的视线对在一起。
柳氏嘴角动了下，眸中却毫无笑意：“阿瑜在外面长大，恐怕不明白，若是你待的再久些，就会知道绝不许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饶过害你的人，宁错杀不放过，这便是家里的规矩。否则有样学样，家里岂不是乱了套。”她微一抬眼，“将人带下去吧。”
那些下人得令，正要将沈婆子拖走，就听谢瑜将他们喊住。
谢瑜喘了两口气，看向柳氏：“母亲，这一点阿瑜不能苟同。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当真是她做的，查清之后再杀不迟，可若不是她做的，这一条人命可就再没办法回来了。”
柳氏眯了眯眼睛：“什么叫‘若真是她做的’？阿瑜这是不相信我和你外祖母？”
“女儿不敢，不过是怜惜一条人命罢了。”谢瑜垂下眼睫，“而且父亲的忌日才过去不久，女儿也想为九泉之下的父亲积些福气，若是这般随意嗜杀，恐也饶了爹爹安宁。”
墨桐也在一旁接口道：“夫人有所不知，小姐从小在庵里长大，最是良善，若是这条人命因她而亡，指不定会忧思忧虑，这病恐也不易好了。”
主仆两人一唱一和，倒是迫得柳氏没有话说。
她冷笑一声：“阿瑜这丫鬟嘴巴倒是能说，只是我现在就想问一句——今儿我若非要杀这下人不可呢？”
谢瑜平和的笑了下，抬起头来目光盈盈的看了过来：“母亲若是非要杀，女儿也没有法子，只是女儿若因此忧思早亡，便也只怪自己福薄，绝不会怪罪母亲的。”
说话间看向柳氏，微微一下，让柳氏唇角笑容僵硬。
在场众人都看得出来，这沈婆子的命，已经成了母女两人拉扯的筹码，谁也不肯让一步。
气氛僵持着,陶氏左右看看,忽然说道：“既然阿瑜都说话了，那这奴才我不杀就是，以后就让她留在你身边伺候吧，也算是她的福气。”
谢瑜浅笑出声：“多谢外祖母。”
陶氏慈祥的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跟外祖母还这么客套，只要你好好的，外祖母就安心了。”
一旁的柳大夫人也赶忙道：“我们阿瑜真是个良善孩子，难怪佛祖保佑，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一时间气氛仿佛又松了下来，众人说说笑笑的，只有柳氏一人目光依旧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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