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言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跟这他后面交卷，监考的老师一脸异色了。
估摸着自己现在在监考老师的印象里是个不学无术的刺头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场考试了，考完就可以开始放纵自己了，不少学生心情有些激荡。
怀着激动的心情，张言有些睡不着，夜风顺着打开的纱窗吹在张言脸上，望着即将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眼神专注而迷离。
身后床铺上蒋迪几人的呼吸平缓均匀，不知为何张言有些心声不宁。
……
晚睡早起的张言顶着厚重的黑眼圈进了考场，唐予山见了更加确信心中所想了，这学生肯定昨晚通宵上网去了。
唉，微不可查的叹息，对于自甘堕落的学生唐予山向来没什么好感，希望这学生别来我们学校哦。
“发放试卷！听力部分试听！”
听力部分不难，但不知是不是没睡好，张言感觉脑袋嗡嗡的无法集中注意力，内心的不安慢慢变成一阵刺痛。
蹙着眉毛，手指强劲的力道险些将答题卡戳破……
长黎镇，上姜村，姜红父母提着竹篮在路牙子旁招手搭乘路过的手扶拖拉机。
“老哥，去哪儿？”开车的中年汉子热情问道。
姜父嘿嘿笑出一口大白牙带着农村人特有的淳朴气息：“娃儿中考明天回来，这不趁着赶集买些好酒好菜等她回来！”
“行啊，老哥咱村子里也要走出个文化人了，提前预祝娃儿马到成功啊！”开车的汉子从肚皮里半天才搜刮出一个成语。
一来二去两个男人就这么熟稔起来。姜红父母在长黎镇下车，不一会儿姜母菜篮子里就堆满了各色蔬菜瓜果，姜父手里也提着一大块稻杆扎起的五花肉。
“来来来，姜红妈妈，这水果是我送给姜红吃的，我听我儿子说了，姜红在学校里进步可大了，老师们都夸她勤奋用功，一中都有机会考的上嘞！”
许是二班的某个学生的父母，见到这两老实巴交的夫妻，热情夸赞两人快要熬到头可以享福了。
腼腆内敛的姜红父母红润着脸，从口袋里掏出零碎的钱。
“要不得要不得，我们花钱买来。”
“客气啥，乡里乡亲的！拿着，就当我给姜红补补营养，学习可费脑子了。”
不善言辞的两人最后还是没能把钱塞到卖水果的中年妇女手里。
一场赶集下来姜红父母可谓满载而归也领了不少人的好意。
四十未到的姜父黝黑面庞笑起一脸褶子，“风光！没想到我老姜还能有这么风光的时候。”
姜母白了他一眼，啐道老不正经，还跟个孩子一样。
心情大好的姜父嘻嘻笑着，觉得这白眼都有着别样的风情。
谁说生女不如男，上次丫头她婶还在我面前显摆她儿子是要考三中的，我还羡慕，这下好了，小红要是考上一中我看她还好不好意思来了。
村子里那群人就是见识短！哈哈，丫头要上学，我砸锅卖铁都供她去！
姜母抿着嘴唇轻笑望着自家男人。这些年坚持让女儿上学让他受了不少村里人的挤兑，好在，父女俩都没放弃。
脑海里闪现当时女儿要辍学的下午，那个背迎余晖，力挽狂澜劝学的男孩身影。
“还得好好谢谢姜红班那个班长呢。”
“对，等丫头回来，让她把那个娃也请来，还有他们老师，一起吃饭，这才热闹嘛！”
长黎镇到上姜村10多里的路程，来的时候有顺路的车，上姜本就偏僻，所以夫妻俩回去路上一边计划着未来一边走着，倒也不觉得累。
……
连绵相叠的樟树叶间，刺眼的阳光令人目眩神离。
作为平凡人一个，所向往的美好不过如此。
平坦的路段被焦灼起氤氲扭曲，永不停息的蝉鸣……在一声刺耳急刹中短暂停止。
轮胎摩擦地面留下一串触摸惊心的黑色印记，驾驶座上，冷汗顺着年轻司机额头流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发白，寂静无声中，喉间滚动的唾液清晰可闻。
“是…是…是不是撞到人了！”副驾驶上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精致的妆容下失神落魄，口齿不清。
“你干嘛！”女子见男子颤颤巍巍要去解安全带，失声吼道。
原本十分容易解开的安全带，此时像染上某种魔力，男子半天没能解开。
“我…我去看看人怎么样。”
“你疯啦！趁现在没人，快走，这小疙瘩地方不会有人管的！”
……
男子手指紧紧捏着安全带，脸色发白，汗如雨下，一秒钟内内心深处做了无数次挣扎。
最后在女子如释重负吐气下，驱车逃离。
空旷无人的水泥路上，蔬菜水果烂了一地，不远处两具单薄的身体下，鲜红的血液蔓延开来，阳光照耀下发出妖艳的光……
附着在树干上的知了默默演奏令人生厌的哀乐。
咔！
姜红涂改答题卡的铅笔毫无征兆的断裂，心口一阵悸痛！有什么血脉相连的东西永久失去了。
考场门口来了一个陌生的老师，姜红茫然看着，胸腔里挤满了悲怆，“为什么要看着我指指点点？”
滴答，一滴泪水落在卷上，姜红抹了抹眼角，我为什么哭了。
这种难以抹去的悲伤感是什么……
考场里，心绪不宁的张言右眼皮猛跳，从开考就存在的不安感就在刚刚达到了顶峰。
窗口一闪而过姜红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提前出考场了？姜红可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为什么她眼眶红红的？哭过？
炎炎夏日里，一丝凉风令张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脑海里浮现当时梦里张颜的警告，“试图改变他人命运，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师，我要交卷！”张言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惶恐。
唐予山皱着眉毛看了眼才过去40分钟的钟表，这学生也太不把中考当回事了吧？就算不会写，你瞎填几个单选，作文抄一下前面的阅读，也能搞点分数啊。
“不行，一小时后才能交卷，你不会写瞎填几个单词也行的。”唐予山俨然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我已经写完了！”
“我知道你没……，呃。”唐予山以为自己听错了。
同为监考的另一位老师也是难以置信，以为张言在开玩笑，不过张言此时面无表情的神态不像玩笑。
唐予山与另一位老师相视一眼，为了不影响其他考生正常考试，俩人拿起张言的答题卡略一浏览。
本就眼睛不小的唐予山眼珠子瞪大如枣，还，还真写完了。
除去听力15分钟，也就是说他用了25分钟就做完了整张试卷？
“我可以交卷了嘛？”张言语气清冽，心中焦急如焚。
“这……”这倒让唐予山为难起来了，监考这么多年也没见有这么早出考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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