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馥奇怪道：“江湖上他的名声好似不错。”
云息一笑道：“原来你竟也相信。权一到，名与利自然就来了。名声这种东西，有人有心做，有人有心说，传来传去，假的也成真的了。”
慕容馥眉梢微动，没有回答，她无法证明这句话是错的。
云息道：“你相不相信，明日武林大会上，段之宏说的第一句不是开场话，而是跟我的寒暄话。”这句话听起来有点狂妄，不过慕容馥很相信，但只是不明白。
云息道：“因为他只消得一句话，就可以让我成为靶子中，最引人注目的靶子。”
的确，谁不想跟一贯神秘的公子云息交上手？谁不想出名？
在江湖上出名最快、最便捷无非是让一个最有名的人败在自己手下，那么传出江湖不过是一夜之间。
作为‘西秦五大公子’和‘江湖四君子’都榜上有名而且据说修为不高的云息，自然是上上之选。所以自云息出道以来，杀他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他的确是名符其实的‘靶子’。
慕容馥略一思量，眸光轻动，道：“但是段之宏没有理由这么做。”
云息墨染般的瞳心微微一收，似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划破深沉：“本来段之宏的确没有理由这么做，但是有人告诉他必须这么做。”
慕容馥道：“为什么？”
云息笑容微微一敛，道：“因为他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他武林盟主的地位。”
慕容馥心思何其灵透，轻声道：“而你已经成了他的威胁？”
云息道：“是。”
慕容馥唇角勾起一丝异色，道：“桃李园那件事情有人看破了。”
云息道：“是。”
慕容馥拧了眉心，道：“你知不知道是谁？”
云息道：“不知道。”
慕容馥道：“那你明明知道有很多箭要射来，那为什么不索性不去做靶子？为何还要去参加那劳子武林大会？”
云息淡淡道：“因为我要做的，不是避免不去做靶子，而是让人知道，我只是一个没必要射中的靶子。”
慕容馥讽笑道：“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在世人眼前出现，保持你一贯神秘，有何不好？”
云息道：“我不出现，又怎么会遇到你。”说完，他笑了。
这人生就一双桃花俊眼，不笑时邪意倜傥，只一眼便可让人面生红晕，这笑时飞眉入鬓，温雅万分、温柔无限。
这对于很多女人来说都是如此，因为很少有女人能抗拒他的笑与挑拨。
显然，慕容馥属于很多女人之外部分，云息看到她抽了下嘴角。
云息道：“之前不出现，自有不出现的道理，如今出来，也自有出来的缘故。若是一直藏着匿着，你难道喜欢这种生活。”
正常来说，的确没有人喜欢这种生活。
慕容馥却笑了，笑容如春花：“江湖上谁敢让云息公子过藏着匿着的生活，有人出十万两黄金都买不到你的人头，可见比得皇帝还值钱。你看似声色不动，却每一步都抢在别人之前，手执棋子暗暗牵制棋局走向。哼，与其说什么靶子不靶子，不如说你是一只伪装成猫的老虎，段之宏即使再老狐狸，也斗不过老虎。”
慕容馥突然想起沈追魂的话，要活命，就必须快，抢在敌人之前。云息这人，不仅动作快，脑子转得更快。
云息看了她一眼，揶揄道：“雄老虎再厉害，也抵不过母老虎厉害。”
慕容馥自拿石头砸自己脚，这人接着她的话，拐着弯骂她。
……
果真，这日段之宏方一入竞场，宁国、燕国国相，他没打招呼；昭华城郡守他也没打招呼。众目睽睽之下，他径直走到云息面前，灰眉抖动，笑道：“公子云息，风姿过人，果是名不虚传。”话音一落，场下喧哗。
段之宏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让所以江湖人知道，被传闻神化的云息，便是此人，如果他今日飞进任何赛场，那么他将是每一个人最好的对手。是最好的对手，而不是最大的对手。
谁打败他，谁就可以再江湖上迅速扬名。
段之宏是在逼云息不出手，因为没有人会想成为所有人的对手。
只可惜，云息本来就不想出手。
云息倒退了一步，缓缓道：“段盟主，息不敢当。”语气不卑不吭，带着稍许疏离感。
段之宏年纪应有六十之上，灰袍冠发，想来因练武关系颀长挺拔，消瘦的脸颊上布满皱纹，看上去就像一个寻常的老人。有些时候，看上去越是寻常的人，越是不可忽略。
段之宏道：“此次大会，能见公子风采，正是武林正道之大幸。”
慕容馥心中一冷笑：云息说的不错，果真是老狐狸，竞场上人这般多，这般说着，毫无疑问是让云息成为大众敌人。
云息道：“段盟主这般说来，真正折煞息也。云息历练尚浅，怎敢与在座英雄相争。”
段之宏身旁明仲道笑道：“云公子又何必谦虚。”
云息淡笑道：“非是息谦虚，息此次来，权当来见见世面，不介入任何赛场。”
段之宏抚须而笑道：“如此，到是可惜了。”那笑中，分明是一丝志得意满。
但他也没看到云息唇边晕开的一点点诡异的笑，因为他已经走向主座。
慕容馥放下茶杯，对段之宏的目光故作不知，心中思量道：大姐夏侯绮月嫁与段少商时，段之宏曾见过自己，彼时五岁，时至今日已是十多年，在加上自己是女扮男装，段之宏根本认不出来，可是他却何故这般盯着我看。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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