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歉意的对苏青环摆了摆手，走到老者面前。
“师父，李员外家……”
老者摇了摇头，低声道：“他家的小儿子脸上也长疹子了，这一关，难过啊。”
说罢，老者转身看到苏青环二人，摆了摆手让男子赶快过去。
男子闻言也没心思再和苏青环讨价还价，还多给了他们五十文。
苏青环谢过之后一马当先走出医馆，李承焕则是慢悠悠地走在她后面。
这几天二人与之前一般相互扶持，苏青环也极力想要表现得和之前一样，可是在清醒的时候，越来越不愿意与李承焕挨着，哪怕只是肢体碰触，都会让她僵硬半天。
李承焕本就不是贪图美色之人，可夜晚与白天鲜明的对比，还是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呵，还真是怕和自己扯上关系啊。可惜她不知道，若是自己真出了事，哪怕只是见他一面都逃不过。
苏青环数着手中的银钱开始算，这些钱估计就能修他们的小茅屋，多一床被子都不行。
还是不够……
身后没有了熟悉的脚步声，苏青环一开始还以为李承焕有事耽误了，半天都没有听到，心中反而升起一股不安。
苏青环转身望去，只见李承焕在医馆门口定定地望着自己，头皮一阵发麻。难不成，他是因为在镇上受到冷遇打算找自己麻烦？
苏青环扬起一个笑脸，招呼道：“快过来，再慢些回去就太阳就下山了。”
李承焕不是没听出来她声音中的敷衍，只是有些奇怪，她要是真以为自己杀人不眨眼，就不怕有朝一日死在自己手中？
李承焕一边想着一边走到苏青环的身后，顺便还指了下前面的告示。
“那个好像是求医的告示，去看看吗？”
李承焕低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苏青环这才发现李承焕和她贴的太近了，于是立刻小跑到告示下面。
“三岁幼子低热不断，加上腹痛吗？”
苏青环心中有了打算，手指还没有触到告示，就被李承焕压了下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就敢接？”
前几年宫中曾死过不少人，对外宣称是伤寒，可李承焕有幸见过一眼，死去的宫人身上都会生出红疹，在脸上长红疹就是天花的症状之一。
那年宫中为何会出现天花，李承焕不得而知，若是在这里也出现天花……只怕大庆这些年粉饰而出的繁华，不过一朝便会化为泡影。
苏青环挣开李承焕的钳制，素手一扬，将告示拿到手中。
“看告示上写的不是什么大病，撑死也就是出水痘。我小的时候出过，不怕的。”苏青环顿了顿，将铜板放到李承焕的手中。
“倒是把你给忘了，水痘虽然不是大病，碰上也够受罪的。你要先回去。”
李承焕反手将铜板扔了回去，身子微微前倾，将苏青环圈在他的身下。
“你可知三年前，在京城出现过天花？”
天花病毒在二十一世纪几乎绝迹，可在古代却是个实打实的大杀器，若是感染上只能硬抗，根本没有特效药。
苏青环将告示展开，指着上面的日期解释，“天花发作的时间很快，一般三天就能看在脸上看到红疹。这个告示是七天之前贴的，那个郎中也说今天才在脸上看到红疹，是天花的可能性很小。”
苏青环说的头头是道，可李承焕却依旧眉头紧皱。
他不希望苏青环为了银钱冒这么大的风险。
若是在京城……
李承焕低笑一声，可惜他现在不在京城，甚至连连名字都不是自己的。
苏青环也知古人对天花有多忌讳，以为李承焕是担心自己被传染，看了一眼旁边的路人。
“你先回家吧，我去看看。”苏青环对李承焕说了一声，随意找了个路人问路。
李承焕看着苏青环对着路人笑语晏晏，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恼怒。
就为了银两，连命都不要了么！
李承焕在心中低骂一声，还是默默地跟在苏青环的后面。只是在进李员外府中的时候，将她拉到了一个小院子中。
“你想清楚了，要真是天花，你也可能染上。这些银子可不够你拿药的。”
天花的致死率在古代极高，加上这边的医疗水平算得上是全国最差，告示上写的情况又是七日之前，谁也说不准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苏青环被李承焕劝了这么久，心中多少也有些松动。
“你信我吗？”苏青环补充道：“我就看一眼。只要防护的好，就算是天花也不会被传染上。”
李承焕看着面前倔强的女子，终究还是作出了让步。
“你打算怎么防护？”
李承焕也不知道这女子口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词，但是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苏青环花了两文钱扯了一尺白布，扶着粗糙的白布，不禁有些怀念口罩。
这东西也就是个心里安慰，装装样子，希望小家伙不是天花才好。
二人敲开了李员外家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老者，佝偻的脊背努力挺了挺，眼中满是血丝，声音就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十分沙哑。
“二位有何贵干？”
苏青环扬了扬手中的告示，扬声道：“听说贵府公子得了一种罕见病症，我想试试。”
老者眼皮一翻，针一般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扫了一个遍，转而露出一丝嫌恶。
“我李家可不欢迎骗子，二位可确定？”
也不怪老者嫌弃，苏青环家里没有男子的衣服，现在李承焕穿的还是在煤矿厂的衣服，虽然苏青环将衣服加工了一边，可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却是也说不上体面。
苏青环没有露出被看轻的愤怒，依旧不卑不亢地回道：“这是自然，若我二人真是骗子，自然是不介意您将我们送到官府。”
老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不少，为两人让出一条路，带着两人往前厅去。一路上三人倒是遇到不少下人，每一个都是如老者一般憔悴。
老人一边走一边跟二人解释。
“二位莫怪，为了小公子，我们把镇上的大夫找了一个遍，没一个能看好。老爷着急又贴上了告示，这几日有本事的大夫没有几位，招摇撞骗的倒是不少。”
“无碍的。”
苏青环倒是明白这种感觉，一个帮忙的都没有，来的都是捣乱的。要是她，态度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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