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若是真的想杀我，会直接动手，而不是和我说这些。”玉宵没有挣扎，“这些话将军自己服气吗，这也就算了，二爷能把我送给你，还不清楚吗。”
路千常把玉宵送给路千余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觉得送一个女人给弟弟，照顾他在战场上的起居罢了。
然而，这个在路千常那里表现得温顺少言的女人，到了路千余身边，开始慢慢露出本性。
“你胡说。”
路千常是什么性格，有多忠诚于大嫂，没人比他路千余更清楚，毕竟他们之间，还有苏清宣这个秘密。
苏清宵给路千常养了儿子，他们当真如亲姐弟，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胡说不胡说，只看将军怎么理解。”玉宵见路千余慢慢释放自己，伸手轻轻挽住路千余的手臂，“将军，你才该是路府的主人，不该守着她苏府的这一宅院，遭受朝臣的耻笑。”
玉宵说到了重点，路千余心底里最大的不平衡，就是被一个女人抢走了所有的名、财、权，甚至还有清宜的听话，以及孩子们的信任。
天下哪个男人没有纳妾的权利，凭什么苏家的这两个女人，要忤逆天下男人。
“其余的也就罢了，我路千余的孩子，哪怕他们要我的命，我也决不说不。”路千余终究还是平静下来，“你别打算跟孩子们争谁更重要，今天这样的小把戏，别再拿出来丢人现眼。”
路千余看着自己的战甲落了一地，他突然觉得，在战场挂着命赌，不值当。苏清宵那个相国之位，比大将军之职看起来安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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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之小姑娘捂着脸回到府中时，我和清宜正说起当年事，那时候，路千余与她真是胆大，敢私定终生。
“女儿，谁给你弄成这样！”
清宜是最先看到自己闺女脸上红色的巴掌印的，她冲出去俯身和孩子说话，我跟了出去，花千放从树上跳下来。
围着母女俩，连遥城在以之身后，把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我整个人都被震惊，那个长相其貌不扬的女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妖精！”
清宜拔了连遥城腰间的剑就要往外冲，我赶紧让花千放和连遥城上去按住她，然后护住小姑娘：“以之，别怕，大姨在这儿。”
这还得了，清宜和路千余若是因为路千常送的女人决裂，这路府岂不是成了四分五裂的笑话。
花千放和连遥城，愣是夺走了清宜拔出来的长剑，她忽然泄气了，回头看着以之。母女之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苍凉，我看着她们甚是无助。
“杀肯定是不能杀的，但我们要找个理由，会一会这个玉宵。”
一个名字跟我拥有同一个字的女人，在抢我妹妹的丈夫，我顿时心生厌恶，觉得这世界并不是每一个女子都是美好的。
她们纵然是生在身不由己的环境中，但把孩子也卷进来，这是真的不能忍。
“路千余战胜归来，都没有想着来见我，来见孩子们，终究是没有任何留恋的地方了。”清宜扭头就走，以之想要追上去，被我抱在怀里，“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以之很乖，也很压抑。当连遥城告诉我，这个小姑娘在被路千余打了一巴掌，愣是没有哭，我就知道，是个不平凡的小姑娘。
“你说的对，路府的孩子，个个都不简单。”我给姑娘上药，看着雪白柔嫩的皮肤上有这样的淤痕，说实在的，都有想亲自去揍一顿那当爹的，“疼不疼，以之。”
小姑娘望着我桌案上的一枝桂花，一动不动的，好像在思索什么。
花千放起身去把花枝拿过来，递给了我，我送到孩子面前，却听到小姑娘说了一句让我们不寒而栗的话：“是不是只要把花折了它就死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折得到花。”
我和花千放二人对视一望，都觉得以之的心里，有些特别强烈的报复欲。
这个姑娘，受到父母决裂的打击，被父亲扇了一巴掌，又见母亲提剑要杀人……
“以之，不论如何，大姨永远在，花先生也在，还有与之啸之哥哥们，还有千朝清宣叔叔。”我只能抱着孩子，希望她能平复心情，“连叔叔、清泠姨，府里所有的人，都希望以之高高兴兴的。”
“所有人都希望我好，除了我爹爹和娘亲，是吗？”
孩子直击我经过一问，俯在我怀中终于憋不住大哭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以之这个小姑娘哭成这样，从小到大，她都是最安静爱笑的那个孩子。
平日里以为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原来一直什么都懂，大人们不负责任的撕裂，没有考虑过她的幼小心灵。
所以我家的路啸之，一个完全不记得自己亲爹模样的孩子，在爹去世、娘不理的岁月里，怎么撑过来的，我不敢想。
“这几天以之就住我这里吧，顺道让啸之跟她说说话。”我安排清泠去府中上下打点，让与之去了清宣处，好给清宜一个安静的坏境，“这个玉宵，我一定要尽快见她一面。”
“那个女人肯定是在长京城长住不会跑，既然是二爷送来的人，是不是夫人先写信问问二爷的意思？”连遥城怀疑路千常心中私心，他觉得路千常送女人给弟弟，是为了拉拢，“这路府，夫人当家六年了，是不是让二爷三爷不痛快了。”
老娘拼死拼活撑起了整座府宅，路千余也就罢了，他路千常一个懦弱无能的，怎么有资格跟我扯这些。
但我学会了弄清事实再下定论，于是听连遥城的，给路千常写了一封信，顺道说起下月是路千夜生辰，想请他回长京城一趟。
“府里也很久没有喜气洋洋的事情了，家宴自奶奶去世，也没有再兴。”我慢慢哄着以之睡着，对连遥城说，“你亲自去靖陵城，好生瞧瞧千常府里有什么不对的。顺道，尽量把他请回来。”
我把以之抱到床榻上，给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和路千夜出门在院子里坐下来，丫头上了一壶刚沏好的碧螺春。
“如今刚刚与深洲打完一仗，江如云那边还没有个信儿，你就把靖陵城城主召回来，是不是太冲动易事？”
花千放在这件事上，很理智，他害怕我因为府中家事，把国家大事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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