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研究一下, 谁走谁留？”麻子坏笑着说完，抱着手臂背过身去。
鱼小公子可不怕这个，凑到楚夜耳边道:“我留下，你走。”
楚夜立刻拒绝，“不行！你疯了么！”
鱼小公子有点无奈，“你别激动啊, 我说真的，你走, 我有办法脱身的。”
“不行！你走！”
鱼小公子觉得奇怪，楚夜也不是个不识大局的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偏偏执拗了起来呢？
“哎呀，别磨叽了, 相信我，我真的不会有事的！”
楚夜还是拒绝，“你能有什么办法脱身？我不能走！”
生死关头一个凡人能表明这种同生共死的态度, 鱼小公子非常感动, 便主动透露了身份, “我不是人, 是妖怪，所以我没事的，听我的成不！”
“不成！少糊弄我！”楚夜斩钉截铁, “我留下你走！”
鱼小公子恨不得骂楚夜大傻子, 正想着如何证明自己身份, 楚夜忽然对麻子叫道:“决定了, 我留下，他离开！”
麻子回过头，小眼睛盯着楚夜那张因为恐惧害怕而紧张到苍白的小脸，蹲下身，抬手用力拍了拍楚夜的脸，笑道:“啧，看不出来啊，长得女气脾气倒挺讲义气的。”
巴掌响声在鱼小公子听来尤为刺耳，特别是想到楚夜要被麻子砍了腿，声音仿佛又大了许多，虽然只与楚夜相识几日，但鱼小公子一点也不想一个凡人为自己丢了双腿，人保护妖，这说出去就很丢人。
“要砍便砍，别废话！”楚夜吐了麻子一口唾沫。
鱼小公子正打算再争取一下让麻子砍自己，哪成想楚夜突然干出这么一件激怒麻子的事。
麻子擦掉脸上口水，一脚踩在楚夜腿上，甩起锋利的长刀，“好啊，既然这样！老子就成全你！”
鱼彦殊还来不及反应，眼前闪过刀光，伴随一阵刺破耳膜的痛苦嘶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了他一脸。他愣了一下，伸手抹下脸上的东西，红艳艳的沾了一手。
鱼小公子猛然回神，转头看向楚夜，楚夜面色惨白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最为刺目的是潺潺流血的膝盖和飞到门边的一双白净的腿。
“楚夜！楚夜！”鱼彦殊大声叫着楚夜的名字，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力量，挣脱了捆绑在身上的麻绳。
“我呸！”麻子吐了口唾沫在楚夜脸上，嚣张的说:“你吐，还吐老子么？你站起来吐老子啊！”
鱼小公子猛然站起来气愤地瞪着麻子。
“你瞪什么瞪，我看你也不想要自己的腿……”下面的话还没说完，麻子只觉得脸上一痛，缓过神怒道:“你竟然敢打老子！”
鱼彦殊眼里闪过一抹血色，麻子刚要抬手挥刀，手里的刀就不见了。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自己的一双手不翼而飞，血如喷泉一般往外淌，麻子大叫一声乱蹦着哀嚎。
“你不该惹我，我不想杀人的！”鱼彦殊一步步紧逼麻子。
麻子懵了，吓得扑通一声跪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不知道您老人家如此神通，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鱼小公子摇摇头，又狠狠甩了麻子两巴掌，“你刚才不是很嚣张么？”
麻子大哭起来，“不敢了不敢了！”
“我让你见识见识谁最嚣张。”
鱼小公子冷笑着举起手中长刀，在麻子绝望的目光中，长刀尽数没入他的胸口，他瞪大了双眼，直直向后倒去。
鱼小公子转过身护住楚夜心脉，背起楚夜就往外走。门外几个土匪听到屋里不对劲的声音，刚要进去看情况，正好撞见背着楚夜走出来的鱼彦殊。
他们还来不及说话，几十片薄如纸的冰刀插在他们喉咙，一个接着一个相继倒地。
鱼小公子妖力刚恢复一半，还不能飞，只能背着血流不止的楚夜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跑，一个医馆也没找到。
鱼小公子不会医术，不会止血，楚夜的血染湿了他的衣衫，鱼彦殊很慌，也很害怕，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也还是第一次有凡人愿意舍命救他。
他想到有一年自己乱跑到了荒野，一只老虎向他扑来，是红澈为他挡住了老虎。红澈为了救他伤得很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求三哥救救红澈，四哥在一旁说风凉话，不过是个仆从换一个就好。听到四哥的话他害怕极了，真怕三哥不救红澈了。好在三哥还是救了红澈，在那之后他努力变得强大，他不需要朋友为他失去生命。
而这一次，他身边没有三哥，没人能帮他。
寂静的夜晚，鱼彦殊背着楚夜跑了一条又一条街，跑到大汗淋漓，跑到筋疲力尽。
“楚夜，你坚持住！我、我们就快找到医馆了。”
背上虚弱的少年动了一下，声音微乎其微，“我好困啊……”
“你别睡！我们就快到了！”鱼彦殊加快步伐。
“谢谢你……”楚夜笑了一下，“我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他们都看不起我，我是个恶人，可是谢谢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你快别说话了！”鱼彦殊又跑了一条街，终于看到前方灯笼上写着“医馆”二字。
“死了也好，活着实在没劲的很。”楚夜痛得抽了口气。
鱼彦殊一脚踹开医馆大门，大喊:“快救人快救人！”
年迈的郎中看到鱼彦殊背上的少年后，吓得脸都白了，“这腿！腿去哪了！快快把他放到榻上！”
鱼小公子将楚夜放到塌上，郎中拿来药箱，对满头大汗的鱼彦殊道:“我也只能给他止血，至于能不能保住这条命，看能否过了今晚吧。”
郎中打开药箱，取出一些软布，蘸着黄色液体抹在楚夜血肉模糊露着白骨的膝盖上，原本已经昏厥的楚夜受到药水的刺激忽然大喊出声，眼泪汗水齐刷刷落下。
“快！按住他，不要让他动！”
鱼彦殊连忙按住拼命挣扎的楚夜，郎中递来一团白布，“塞在他嘴里！”
楚夜被白布塞住了嘴，叫不出来也不能动，冷汗哗哗往下流，额头上青筋爆起。
鱼彦殊可以想到楚夜有多痛，小医童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去，这期间楚夜晕了一次又一次。
鱼彦殊第一次觉得天亮得这么慢。
第二日，鸡鸣之时，鱼彦殊被郎中叫起，“孩子，出去吃点东西吧，你朋友的命应该保住了。”
鱼彦殊可算是松了口气，看着旁边床上面如白纸的少年，伸手摸向他脖颈处的动脉，待确定楚夜真的活着后，才摇摇晃晃的出门吃饭。
跑了一晚上，鱼小公子很饿，不知不觉就吃光了桌上一大木桶米饭。
老郎中和小医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少年，惊得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久久不能回神。
鱼小公子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吃完饭道过谢，拿出一根金条砸到桌上起身回屋。
这回老郎中和小医童盯着金条久久不能回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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