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在光源中央的十七具尸体正是血腥气的来源。
离事情发生到现在还没几个小时, 这些死者刚刚死去，血水还在河底蔓延，散播来淡淡的血气。
而他们的身下，是用妖力画出的专属于妖族的阵法。
唐放的声音通过避水珠上的传音符文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小薛, 你说的果然没错哟！同时要十八具热乎乎的尸体，肯定是要完成什么仪式或者布阵！”
“尸体……”苗苗说的很小声，虽然知道避水珠的符文不会让他们的声音传到别的地方，她还是说得小心翼翼, “尸体不是冷冰冰的吗？为什么是热乎乎的？”
受苗苗的影响，蒋一寻也压低了声音回道：“唐天师这里的‘热乎乎’意思是新鲜出炉的尸体。”
沈十九：“……”
他转头看向薛远之, 发现薛远之根本没有留意他们的谈话, 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下水之前就质疑过薛远之决定的那个人类捉妖师阴阳怪气地开口：“新人跟来历练就少说话，我们正在出任务, 没时间瞎扯。”
苗苗低下头，“抱歉。”
沈十九从始至终关注点就一直在薛远之身上。他靠近薛远之, 两人身周, 避水珠撑开的无形屏障融在了一起，他问道：“怎么了？”
薛远之的语气带着凝重：“感觉有点棘手。”
他擅长符咒和阵法, 不太适合亲自参战攻击。此次由他带队下来, 一是钟家小辈遇害之后，是他带回来的黑妖, 所以他对情况更了解一下；二是协会推测河底有阵法之类的东西, 所以由擅长阵法符文的他领队——事实证明这个推测没有错。
但是……
唐放咋咋唬唬道：“哎哟妈呀, 小薛，在水里我们怎么用符咒？”
符咒毕竟是用符纸做的，虽然有一定的抗水性，但是在这种周身都是水的河底，再怎么耐水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们这次出来的急，考虑得还是不够周到。好在各类人手都带了，薛远之虽然实力大打折扣，他也可以指导众人破解阵法。
沈十九一点也不紧张，他笑了笑，“阵法我不在行，但是要出手的话，我没问题的。”
他感受到了那只黑妖的气息。
就在法阵的附近。
那看不起他们三个新人的捉妖师轻蔑地说：“狂妄。”
对这种看不起白妖的人，沈十九本来脾气就不太好，自然不会忍着，他毫不留情道：“那不如你一个人来出手？废物。”
“你——”
正在端详着面前这个用十七具尸体镇着的阵法的薛远之转过头去看向那人，眼神冷漠，他握住沈十九的手，淡淡地道：“闭嘴。”
那人闻言，面色涨红，但碍于薛远之威势，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开口。
不再理会那人，沈十九转头，方才微带怒意的眼神瞬间消散，被笑意晕染。他温柔地看着薛远之，双眸中只倒映出了薛远之的身影，再无其他。这人只有在自己面前是个孩子，在外人面前永远气势迫人。
他回握薛远之的手，两只手紧紧勾连在了一起。
沈十九道：“那只黑妖在我们十点钟方向，离我们大概两百多米，就在阵法边上。”
唐放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小朋友，你确定？”
沈十九还没开口，薛远之便回道：“风翎没说错。”
众人不知道沈十九实力，但是薛远之既然开了口，自然没什么人敢不信。
薛远之接着道：“降服黑妖问题不大，我们可以做到。但是这个阵法，我现在还没确定是干什么用的。”
若是贸贸然动手，反而触动了阵法可就不好了。
这阵法需要这么多人命来压，绝不可能是什么好的阵法。
蒋一寻问道：“薛天师，我们直接降服了妖兽不行吗？”
“不行。”薛远之微微摇头，“这个阵法已经在慢慢启动了，也许是因为缺了一具尸体，所以没有立刻完成启动过程。它现在的状态很微妙，我也不确定它是用来干什么的，需要近距离看看。”
那只黑妖就在阵法旁边，若是他们现在和那黑妖斗法影响到了这个阵法，会发生什么还未可知，风险太大了。
薛远之既然这么说，众人自然信服。
他说完，众人交谈了起来，无外乎是讨论如何在不影响阵法的情况下先解决了黑妖，亦或者是如何在不惊动黑妖的情况下探查阵法。
沈十九虽然没有把那只黑妖放在眼里，但也知道众人不可能盲目相信他一个新来的白妖，再加上他不会和陌生人相处，所以他也就在一旁听着。
反正就算发生了什么，有他在，总不会真的让事情脱离掌控。
倏地——
河底的水剧烈地波动了起来，一只巨大的黑色身影在前方升起。
如此一来，众人方才看清了这只黑妖。
竟然是一只蛟妖。
这只蛟妖和他们隔着法阵，距离不算短，但是以蛟妖的体长来看，不过是它游走片刻的长度。
蛟妖往法阵里走，口中念念有词，是妖族的语言。
沈十九和苗苗都听到了。
苗苗小声道：“它在说，最后一个怎么还没——”
薛远之突然喊道：“出手，藏不住了！”
他话音刚落，蛟妖漆黑的眸子便看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河水翻滚，妖气震荡。水草止不住地摇摆，即便有避水珠，众人也才堪堪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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