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和我说, 他在考虑离职。”谢铭看着她对面的杨思觅, “你怎么想？”
“他喜欢就好。”
“思觅, 他不是喜欢闲着的人。”
杨思觅很烦燥，开始折腾他身下的转椅, 用可以把人转晕的速度旋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猛然停下。
“他辞职后，我们可以去把全国各地都走一遍。离开安全部后几年内不能出国？过了期限我们可以去周游世界，他不会闲着。”
谢铭道：“你们每周都要体检。”
杨思觅道：“所以有人发明了飞机。”
谢铭皱眉：“思觅, 他不需要离职，至少我不希望他离职，所以，针对他目前的状态, 需要做个测试……”
“我反对。”
“如果程锦愿意呢？”
“你根本没和他谈。我不能代表他吗？你不能听我的吗？”
谢铭道：“你可以代表他，我可以听你的，但我们说了不算。”
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把墙上的液晶屏幕打开，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是程锦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翻阅报纸。
今天又是体检的日子，程锦和杨思觅分开后，被告知需要在休息室先等一会，他心想这是仪器坏了还是某个研究员请假了？看到休息室里有书报架, 他便取了一叠报纸坐到沙发上翻看。
不久后, 有人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程锦抬头, 进来的是位白发老人, 程锦朝他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继续看报纸，有则车祸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高速公路上的车祸，十连击，死亡十三人，伤十六人。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车祸，但不是每桩车祸都能引起你的回忆。
报纸上的车祸发生在千明市辖区内的高速公路上，车祸的原因是一辆小汽车爆胎了，驾驶这辆车的人叫汪致远，是千明市公安局的现任局长，他一家四口人全在车上，无一生还。
千明市，程锦快有十年没回去过的家乡，他扯了扯嘴角。
“你笑什么？”
“什么？”程锦茫然抬头，看到了坐在旁边沙发上的白发老人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对他很好奇。
程锦温和地笑了笑：“想起些往事。”
老人露出无趣的表情：“这有什么可笑的，既然都是往事了，你还记着做什么。”
程锦又笑了。
老人眯着眼睛怀疑地看着程锦：脑子坏掉了？
程锦笑道：“我家那位的个性和您有点像。”
另一个房间的杨思觅立刻看向谢铭，“哪里像？”他皱着眉，“我为什么要和这个丑老头像？”
“他说你们个性像，我想他是说你们都有表演天赋。”谢铭笑道，“我不知道你已经学会用丑来形容别人了。”
杨思觅道：“是程锦自己总用漂亮来形容我。”
“……”谢铭不信程锦会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就算那个男人是他心上人。
杨思觅快速地道：“他说过我眼睛漂亮头发.漂亮手指漂亮……”他一口气说了一串，“这些加起来不就是我整个人吗？”
谢铭：这些听起来像是床上情话？……我不想知道这种细节。
杨思觅还在说：“他还说过我小时候长得像个漂亮的娃娃。”
“……思觅，你是成年人，而且还是个心理学专家，你知道人类的语言并不能完全代表想法。”
杨思觅眨了眨眼，恢复成正常的冰雕状态：“程锦说过我还没成年时他也喜欢我。”
“……”谢铭是很愿意听杨思觅多说说话的，但她不想听杨思觅谈论隐私。她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专心地看着液晶屏幕。
白发老人问程锦：“你结婚了？”
程锦笑道：“没有，我们是被迫不婚主义者。”
“我听懂了。”老人不屑地道，“家里人不同意是吧？肯定是些老顽固，管他们做什么，你们自己高兴就行。”
政府不给发结婚证啊。程锦笑道：“对，您说的有道理。”
老人道：“你家那位，人怎样？特别是个性，说来听听，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和我像。”
“在我眼里自然是完美无缺。”程锦边说边笑，笑得很厉害，又补充，“至于个性，很多变。”
老人得意地抚着他掌下的沙发扶手：“这可不是缺点，可以像我。”
杨思觅瞪着屏幕上的老人：“这个老头在浪费我们的时间，小姨，叫程锦去做体检，做完回家。”
“思觅，要尊重老年人。”
杨思觅站了起来，椅子因他的动作向反方向滑出好远。“我去找程锦。”
“……”
屏幕上，程锦和老人的聊天话题有了新进展，程锦把那则交通事故的新闻指给老人看，老人从衣袋里取出了老花眼镜戴上：“我看看，怎么回事？”
程锦道：“你们是不是想让我去千明市查案子？”
要不怎么偏偏就这份报纸被放在最上面，这明显是用来针对他的。
老人没抬头，眼睛从老花眼镜下看向程锦，表情很惊讶：“什么？”
“最近一直被要求做各种心理测试。”程锦笑道，“千明市，是个曾给我造成严重心理创伤的地方，也是我回忆最多的地方。我很久没回去了，在忘记之前再去看看也不错。”
老人沉默，似乎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又或许只是不想说话。
有人敲门，门被推开：“程先生，检验室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程锦站起来，对老人道：“我先走了，您老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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