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烦啊——这四个字就差直接写在小哑脸上, 他脚步略有犹疑, 很不愿意特地为房内人去廊道尽头取一趟水。实际上萧栖每日的饮水额度有严格的控制，不知是不是陶百舸怕他吞水自尽，或者觉醒什么水系异能大杀四方。
萧栖顶着小哑嫌弃的目光没有再说话, 他懒懒散散地斜靠回床头, 闭目养神一派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以往从未主动讨过水喝, 今夜的异常举动很大概率上会引起小哑的怀疑。从小哑极少同他交谈的态度当中，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其对萧栖的警惕心一直非常足, 也许是性格使然, 各有可能是他多次被提醒过萧栖的身份、能力和心机。
所以萧栖不愿画蛇添足, 过紧地催促小哑为他倒水,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后，男人把脑袋收回门外，无情地抬手落锁。
防他如同防备猛虎野兽一般，喝粥时勺子不小心掉在地上都能牵扯长串的阴谋论，萧栖一时间反倒没了主意，他松开指边的锁链, 躺在床上捂住胸膛中央靠左些的位置, 试图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到底会发生什么？不得不说, 他很期待。
“水不给喝, 灯总能关了吧？”萧栖熟练地拿锁链砸了砸床檐, 发出噪音吸引小哑的注意力, 十秒后, 房间内的灯光骤然熄灭, 阴影笼住了床上的人。落地窗外仍旧亮如白昼，人影不时晃过，基地里的人抓紧一切时间日夜不分地研究着异能的秘密，如果是钻研丧尸病毒抗体萧栖还会由衷感动，可惜是对二进异能如此热枕，他就只能发出一丝无用的感叹。
几分钟过去，昏暗的实验室渐归静谧，萧栖呼吸的声音也愈加平稳，他的听觉越过封闭的房门，跟随着实验员移动的脚步，试管撞击培养基发出清脆的响声，走动时衣服相互摩擦，还有研究员们互相的低低细语，在二次进化者的耳中，所有的声音都无法隐匿，被迫剥去它们用来伪装的薄纱，基地陶百舸竭尽全力掩藏的秘密都尽收于萧栖的眼底。
目前听来一切都很正常，同往常一样的氛围，实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研究员会在晨6点和晚间18点两次进入每位被实验者的房间内，对他们进行各项身体机能数值的测量和记录，并且根据繁杂的数据筛选，抽取两到三位实验者注射最新的异能试剂。
一旦发生实验者死亡，当天尸体便会运出，隔天就有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新的实验者被送入空余房间内。
基地内的被实验者死亡率居高不下，看守者日常工作基本等于运输员外加人贩子，人数是研究员的三倍，管理非常规范，层层递进，沿袭了军队的那套系统，巡逻和看守安排也没有死角，萧栖如果想逃出去必会迎来一场恶战，他并不怕和人打架，但十米一堵的密码门和无所不在致命的机关想要强行突破则异常困难。
由于被实验者随时都有成为二次异能者的可能，基地的墙壁建造都比通常规格强化五倍，乃至以上，防止实验者逃脱，关键是它还防住了萧栖这个人形bug的逃离之路。
萧栖蛰伏在黑暗中耐心地等待着，门外小哑洗漱完毕坐在了床上，临睡前他撩开小窗的帘纱，眯着眼睛看墙角那张床上的人影，萧栖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探寻的视线，勾勒自己呼吸带动轻微起伏的轮廓，确认人无异样之后小哑缓缓躺下，因为又一天的平稳度过无声地舒了口气。
只可惜他的心放下得实在过早，夜间二十三时一刻，基地响起了最高警报，小哑被床头刺眼的红光惊醒，不远处的实验区里一片混乱，研究员们手忙脚乱地收拾纸张资料和器皿，一排又一排身着统一黑色服装的持枪看守员迅速就位，厉声呵斥众人安静，他们打开紧急通道，护送研究员先行离开。
小哑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他打开房间内的灯，一手撩开帘纱，另一只手的手指已经按在下降加厚铁门的按钮上。
这一眼瞬间令他出了整面后背的冷汗，棉衣顿时黏在了身上，腻得他喘不过气来。
床上空无一人！
小哑慌乱地将帘子全部掀起来，脸贴在窗户上查看目光能及的每一个角落，手铐已经断裂，寂寞的半截锁链挂在床头幽幽摇晃，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一分钟后哼哧哼哧艰难地喘息起来，这才发现方才他已被吓得忘记呼吸。
紧急按钮就在手边，小哑瞳孔赤红地看着那枚黑色反光的金属按钮，手指几番颤抖着贴近，却迟迟不愿点下去。
陶百舸答应过他，只要整个研究时间内，关押0号实验者的任务不出错，最终的全系异能二次进化药剂便会留有他的一份。
他死也不愿再回到当初在安全区内的日子，像乞丐一样看着别人的脸色苟活，为发霉沾泥的粮食打得头破血流，毫无尊严地被踩在掌权者的鞋底。
而二次异能者，不管曾经是多卑微多渺小的人，只要运气足够好被赐予了二次进化的能力，立刻就可以凌驾在其他人之上，拥有更甚于末世前的资源，被人崇拜敬仰，像超人一般能力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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