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地址？”望着唐晓慧脸上的认真，刘超吃惊道：“小嫂子，你要地址做什么？你该不会打算去南方找顾工吧？那么远的路，你你你……一个女人行吗？”
“怎么不行？”唐晓慧下巴扬起来：“瞧不起女人是不是？还想不想要媳妇了？”
“想要，当然想要了，不过……我就一学徒，怎么可能知道具体地址呀？”帮不了唐晓慧，刘超很郁闷。
他劝唐晓慧三思，毕竟青山县到广东太远了。
唐晓慧要刘超放心，她指定不会有事，问他：“你们徐厂长会不会知道具体地址？”
“徐厂长肯定知道，不过他是郭芳的姨夫。要是郭芳真跟顾工一起去了南方，徐厂长肯定不会告诉你地址，要是找其他人问的话，也基本打听不到。”
刘超犹豫了下，还是告诉唐晓慧，徐厂长一直想撮合郭芳和顾海，奈何顾海对郭芳没感觉。
“原来如此！”唐晓慧懂了，突然明白那位保安上次为什么那么热心，这次却冷冷的不让她进厂。
敢情徐厂长和郭芳、保安是一伙的啊。看来这趟广东之行，她不但要去，还得尽快。
唐晓慧匆匆离开宿舍，来到厂长办公室。
她想，如果想从徐厂长嘴里得知具体地址，只要拿出足够诱人的条件，徐厂长应该会说。
就算徐厂长不说，她也得试试，总不能坐以待毙。
唐晓慧站在厂长办公室门口，稍微组织了下思绪，正要敲门，里头传出一声：“你说，你是不是和她还有联系？徐东胜，你王八蛋，我不管你以前和她什么关系，又欠她什么，现在你的妻子是我郭如意！只要我没死，你就别想再和她有任何联系！”
里头又是噼里啪啦的一阵打砸。
唐晓慧不好打扰，只好下楼，在角落里一直等到那个叫郭如意的女人离开，才再次上楼。
徐厂长刚好黑着脸，走出办公室。
“你怎么进来的？”徐厂长语气很不好的质问。
“徐厂长，方便谈五分钟吗？”唐晓慧疾步向前。
徐厂长似乎不想让她靠近办公室，站在走廊中间，一副不让唐晓慧再往前走的架势。
“什么事，说！”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知道顾海现在的地址，老家里有急事，我必须尽快见到他，叫他拿个主意！”
唐晓慧知道像徐厂长这样的领导，向来习惯周围的人的奉承，她现在说话的语气可能不太委婉。
赶在徐厂长开口前，唐晓慧又补充道：“徐厂长，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所以口气上……请您多见谅哈，我真没想到顾海出差那么着急，三四天不见人，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刘超说他出差去了，我差点去派出所报警。”
“呵呵！”徐厂长一时说不出别的话。
听听唐晓慧这语气，有软有硬、最后还叫他明白，她这个未婚妻，是完全有资格报警自己未婚夫失踪了？
还真是能说会道啊！
“这个地址嘛……”
徐厂长一嘴的官腔，说什么顾海出差是保密，为了棉纺厂着想。别说是他未婚妻，就是他的妻子或亲爹亲妈，都不能泄露一个字，还告诉唐晓慧：“也请你谅解，体谅我们的工作。一方面厂里新进的机器，不能叫同行打听了去。另一方面，我也要为顾海的安全着想，不然都知道他出差的地址，万一有怀恨在心的人，半路对他做点什么，那我该如何向各方交待？”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敢软中带硬的威胁他，想索要顾海的出差地址？
开玩笑，地址告诉她了，那还有郭芳什么事？
徐厂长摆摆手，表示自己还有事，侧过身就走！
唐晓慧站在原地没动，说道：“徐厂长，如果我以后画的设计稿，不再卖给衣来衣往的店老板，而是专门卖给彩云制衣的老板，您说衣来衣往会不会有关门的一天？或者，我高价卖几张图，让衣来衣往和彩云制衣两家抢，谁给我的筹码高，我再卖给谁，您看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徐厂长终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当即猜到了什么。
“如果徐厂长不信，我可以当着您的面，画出一张设计稿。您再找衣来衣往的店老板核实，看看她手里的设计稿，和我画的是不是一个风格，是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那会徐厂长和郭如意吵架，唐晓慧虽然只听了几句，也从对话中猜到，郭如意彪悍，徐厂长怕妻。
这一点，也从徐厂长的办公室被砸得一塌糊涂，徐厂长却敢怒不敢言中得到很好的验证。
唐晓慧相信，以徐厂长的阅历，一定能猜出一旦两家都在争她画的设计稿，在郭如意本就吃醋的前提下，对两家制衣店产生多大的影响。
所以，她没再吭声，等徐厂长决定。
徐厂长像是不认识唐晓慧了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最后盯着唐晓慧背在身后的布袋。
“里头四四方方的东西，是本子？”徐厂长这样问。
唐晓慧当即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
到了这一步，徐厂长知道这个唐晓慧确实厉害。
在利益面前，侄女也不算什么了。
他接过铅笔，唰唰写出顾海出差的具体地址。
“徐厂长，谢谢您。”唐晓慧望着地址，开心地道谢。
“不怕我给你的是假地址？”
“您不会。”唐晓慧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不是还想跟我说：继续把设计稿卖给衣来衣往，同时绝对不能卖给彩云制衣？”
徐厂长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唐晓慧猜透。
他咳嗽了下，沉默后，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话，不怕！衣来衣往的店老板其实是我以前的未婚妻。还是知青下乡那会，我母亲病重，她知道后便替我下乡。当时都在说下乡的知青就算回来，也不可能再有以前的待遇，我就和郭如意结了婚……她在我们结婚的当晚回来过，却没打扰我们。可能是报应吧，我和郭如意婚后一直没孩子，便把郭芳视为己出。送郭芳上中专的那天，我意外知道她给我生了个儿子，和郭芳是同学。这辈子我欠她们母子的太多，我不想她们母子生活的太拮据，希望你能体谅，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要让衣来衣往夸掉，那是她们母子生活的唯一来源，算我请求你帮我这个忙！”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唐晓慧没想到，徐厂长能对她说这些话，更没想到店老板和徐厂长有这样的过往。
望着唐晓慧渐渐走远的背影，徐厂长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确是个冰雪聪明的奇女子，难怪顾海会看不上郭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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