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书院学生横死一案开堂会审的消息犹如插了翅膀一般，传到了瑜城每个人的耳中。
此案牵连颇多，赵卓清可谓是忙的晕头转向，一则锦州书院虽隐于山林之间，但其与朝堂众人的关系又密切难分，其中牵扯诸多势力，牵一发则动全身。二则便是这涉案人员，目前嫌疑最大的，韩霁、伍曦、范晓、赵卓然、孙堂、李拂之等人，除却家境贫寒的孙堂，那个不是权贵之子。
且不说韩霁、伍曦那两个有着韩奕、伍璋那样权势滔天的爹。就说这暗中牵扯的满门勋贵的谢灵川就是他这一个小小的知州惹不起的。
开堂之日，衙门前可谓是门庭若市，江沭因着赵卓清和锦州书院的双重关系，得以入内旁观，这只是初审，此案复杂，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是审不出个所以然的。
但赵卓清仍是十分谨慎，逐一宣了涉案人员上堂盘查。
江沭站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述说，心中自有计较。
第一个上来的是韩霁，韩霁的父亲是当朝首辅韩奕。身份拿出墨条和砚台甩开衙役，直视着上座的赵卓清，就差放狠话了。
他在牢里气的牙痒痒，十分怀疑是不是因为上次他和曦晨揍了赵卓清，他才公报私仇的。
“堂下何人？”赵卓清拍案问道。
“韩霁。”明知故问。韩霁冷笑一声。
“那日为何待在书院？”赵卓清对于韩霁的表现不甚在意，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冤枉啊大人，这都怪我韩玮那死小子和我爹啊，大人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韩霁一摊手，样子都不愿意做了，很是不耐烦。
他这话一出口，场面诡异地静了静，这算是什么回答，炫耀你爹是韩奕，大家不敢搞你吗？
“放肆！如实招来。”赵卓清面容一肃，现出几分威慑力。
“啧，唉~韩玮把我流连风月之所的事告诉了我爹，我爹知道了之后勒令我回书院里呆着。我本来不想去的，可那臭小子吓唬我说我爹要亲自来锦州，我心想我爹也一大把年纪了，别气出个好歹来，于是刚在书院留了一晚，就发生了这档子事。”
说句实在话，韩霁那是倒霉的不能再倒霉了，那天他和伍曦狠狠打了赵卓清一顿，本以为事情做的隐秘，谁知道被韩玮那个搅屎棍知道了。
非要飞鸽传书告诉他老子，他当时抱着美人，韩玮突然闯进来，吓得他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想着他老子那个有眼不进的性子，带着伍曦就躲进了书院里，想装个努力学习的样子，没想到一装把自己装到地牢里去了。
现在成了，他爹也甭来了，就让他在牢里蹲着吧！
赵卓清闻言，脸上没有什么变化，韩霁虽然顽劣，但也没必要干杀人的事，何况他与孟光并无牵连。
韩霁被带下去后，紧接着上来的就是伍曦，他一上来就哭着喊着叫姐夫、冤枉之类的，活像是吃了多大苦多大累似的。把公堂弄得一团乱，偏生又没有人敢打他，把赵卓清脸都气黑了。
直到人被拖下去，公堂上才安静下来。之后是范晓，他父亲是大理寺少卿范安，为官多年，人十分油滑。这范晓又是他的独子，疼爱非常，此刻被赵卓清抓进了牢里，现下也是对赵卓清恨的死死的。
范晓在牢中有他父亲打点，过的还不错，不过他人胆小，只敢窝里横，此番也吓得不轻。况且他和孟光交情匪浅，此事他难逃干系。
赵卓清看着范晓怯怯诺诺地趴在底下，心中泛起一阵厌烦，想起他弟弟被这样的货色欺负，他就觉得一阵恶心。连带着语气也咄咄逼人了起来。
“堂下何人！”
“在……在下范晓。父…父亲是现任大理寺少卿范安。”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说其它的。”
“是…”
“那日晚上，你为何待在书院之中？”
“家中离书院太远，所以不……便回去。”
“你那天晚上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就、就待在了书院的寝舍中睡觉。”
“何时睡下的？”
“忘、忘记了，当时我有些害怕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害怕？你害怕什么？”赵卓清的目光一瞬间锐利起来，紧紧盯着范晓。
范晓肥大的身子抖了抖，汗珠子已经从额上滑落了下来。
“怕…怕妖怪……”
“妖怪？”赵卓清再次反问道。
“嗯。”范晓急忙点头，“那时候，妖怪吃人的消息传的有模有样的，我、我一个人待在书院怕的很……”
“你那天可见过孟光？”赵卓清瞥了他一眼，语气肃然。
“没有，我没见过他。他…他不和我住在一起。”范晓急忙摇手否认。
“嗯。”
赵卓清示意衙役把人带下去，他看了一眼江沭，此人实在可疑了些。江沭接到他的眼神，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思量刚刚范晓的一番表现。
害怕、妖怪、寝舍……江沭眸光渐深，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
之后上来的是赵卓然，江沭停下思索，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情况不像前面几位那样好，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皱巴巴的。
赵卓然安安静静地被带上公堂，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安安静静地等人问话。甚至没有喊一声“冤”。
“堂下何人？”赵卓清皱着眉看着底下死气沉沉的人，他虽没特意打过招呼，但淑雯也着人打点过，何故是这番模样。
“小人赵卓然。”赵卓然恭恭敬敬地回道。
“那日何故滞留书院？”赵卓清看着赵卓然，不知不觉间语气已经带上了兄长的威严。
“前段时间与家中人发生矛盾，我一时赌气，就跑去了书院住。”
“那天晚上你在房间里做什么？”赵卓清问道。
“我在房间里做木工。”
“何时睡下？”
“不记得了，好像是挺晚的了。”
“你可见过孟光？”
“见过。”赵卓然语气一顿，接着说道，“下午吃完饭后，我在小冉亭看了一个时辰的书，然后回澄院，想拿纸笔画些图纸，还未进门就瞟见了他。”
赵卓清面容一沉，若没有其它人看见的话，那卓然作为见过孟光的第一人，怕是难逃嫌疑。
“那孟光身边可有其它人？”赵卓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实说来，不用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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