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但笑不语，微凉也不由自主微弯了唇角。一方面是被他的反应给逗的，另外一方面则是被这股子喜悦感染。
她转眸看向给两个大男人带来这份喜悦的北月枫，却没在她的脸上看见一丝与喜悦相关的情绪，表情特别的僵硬。她沉了沉眸色，后者注意到她的目光，与她对上眼。
微凉从中读出了复杂，钱多宝惊喜之余，越发地手足无措：“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想不到过生日会有这么大的惊喜，真是最好的礼物了。臭小子，你还是赶紧先带她去医院，也不知道有多久了。这丫头每天晚上还在外面跑步做运动，没个轻重的。你们啊不知道小心，伤着孩子可咋办？”
“钱叔，不要急，”沈修安抚他坐下。“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第一次一家人全员团聚，很值得纪念。吃了饭再去也一样，不急于一时。”
“一家人，一家人……”他琢磨着字眼，喜悦之色更甚，很快又热泪盈眶，感慨到哽咽。盯着北月枫说道：“是啊，一家人，我真是没想到，还能一家人团聚。我这是高兴，高兴，做梦都没想到，我还能抱到孙子，我还能老来安稳……”
“老天爷待我不薄，以为我要孤独终老了，我……现在我有了儿子，有儿媳妇儿，还有未出生的孙子……”钱多宝就着他此时站着的姿势，宠溺非常地摸了摸微凉头顶的发丝，“我还有女儿，我的女儿也回来了。”
一席话说的在场的各位鼻子发酸，就连胡立都心酸不已。看着钱叔黝黑的脸庞刻满岁月的痕迹，皱着的眉前所未有地舒展，还有他波光闪动的瞳眸眼眶泛红。这时候的钱叔就是个普通的老人家，无论年轻时候多么风光，现在的他就是个渴望含饴弄孙的老爷子。
微凉抬起头看他，自下往上的角度，显得他很高。同时他按在她头顶的掌心特别的宽厚温暖，就好像她的父亲一样伟岸，从来没有人给她这样的安全感。
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父亲的形象就是钱叔这样，也许父亲都和他一样，凡事以子女为重。
转回神，她端起桌上的杯子站起，灿然地笑：“钱叔，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沈修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北月枫也很给面子地顺应情境，也从椅子里起身，端着杯子敬到钱多宝跟前：“钱叔，生日快乐。”
沈修侧目看她一下，将她垂着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些。他环视一圈他们三人，眼波闪动得愈发晶莹。最后一个端起杯子，伸出手和他们三个的杯子碰到一起，欣慰地应：“好好好，生日快乐，大家都快乐。”
这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大家的话都多了起来，就连北月枫都比以前敞开些，时不时搭上两句。钱多宝还被允许喝了点酒，微凉回忆起过去的种种细节。在成熟稳重的沈修面前，钱叔更多的时候，应该像个需要他在小事和细节上帮忙费心张罗的老小孩。
察觉她的目光，他转了视线过来。她没有避让，他没问她为什么看他，只冲她微微一笑。
她报之以莞尔，一顿饭结束，钱多宝忍不住催促：“赶紧的快去医院吧，太晚了人家该下班了。”
沈修笑笑：“不用担心，我已经让胡立提前和医生预约好，医生会等我们的。”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起了身，扭头问北月枫：“你先去换个衣服？”
一直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她看他一眼，上楼。随后他看向微醺的钱多宝：“钱叔，你偷偷地喝多了。”
“没有啊，”他指着酒瓶上的刻度线，“你不是允许我喝这些量？我不剩了这么多嘛。”
他毫不留情面地戳穿：“你刚刚往里掺了雪碧，我都看见了。”
“……”
钱叔被噎了一下，很快哼唧着，抱着酒瓶弱弱道：“那往里掺了雪碧，之后这瓶酒不还是我喝？它的度数低了，下回你分配给我的量是不是该多点了？”
微凉差点笑出声，真是个老小孩，还能这么谈条件。
沈修摇摇头，先叫胡立过来送他回去休息。他不愿意，松掉酒瓶，转而抓住她的衣袖：“我还没和丫头说完悄悄话。”
“……”
哪来什么悄悄话，不忍让他失望，她建议道：“钱叔我扶你回房间。”
钱多宝捣蒜头似的直点头，笑得非常乐呵：“还是女儿好，比臭小子对我好多了。”
她笑笑，酒的后劲儿越来越上来了。既然爱喝酒，酒量不是该很好才对？可她瞧着并不是特别多。
沈修瞧出她的困惑，解释道：“他就这样，一沾酒人就晕乎。可偏偏就是爱喝，怎么喝酒量都那样，天生的，练不出来。”
好像后面还有话，但他没说完，斟酌着咽了回去。她没再追问，略略点头。他蓦然转了个话题：“听钱叔说，你在准备自己开公司？”
“是。”
“还是手机？”
“手机代工那一类，其他的不熟悉。”
他煞有介事般地顿了顿，玩笑似的问：“你这样，岂不是和季氏成为竞争对手？”
微凉原本并没有打算，转动着心思，微弯唇角道：“没，我没想和他们抢生意。我有自己专门想做的一块儿。”
说话间，她发现他瞅她的目光谙了丝不明意味。她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沈修却摇摇头。
“我也钱叔一样，担心你太累，一个人太辛苦。”
“一开始是这样，”她不以为然。
他深深地注视她，沉默了一会，轻叹：“看到你现在能够正常生活，我真的很高兴。一度我生怕你想不开，恨不得把你从侑林身边带回来由我和钱叔照顾你。”
“可我又不能那么冲动，我也知道，相比我和钱叔，你更需要的是侑林。抱歉，我作为哥哥真的很无能，你受了那样大的委屈，我……什么都无法为你做。你很坚强，你真的很坚强。你的坚强让我欣慰，却更让我难过。我没尽到做哥哥的责任，没有保护好你。你本该过得很好，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微凉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前面所说的怕她想不开，指的是她被宋悦之找人侮辱一事。垂了一下眼帘，她不就此多言，那是她欠新词的，是她们的秘密，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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