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地吸完最后两口，将烟头戳灭在垃圾桶。方海乔双手抱胸，盯着他的渐渐靠近，唇角旋开一抹不明意味的淡笑。在他距离她三步远左右的距离时，猛地一个左直拳加一个横摆踢腿，进攻而上。
他直起高踹腿，反攻她的下额。她踢空，不等她亮出下招，他却极其不耐烦地加大高踹腿的力度，迫使她松了下盘。身形不稳地倾倒，根本没有要和她继续过招的打算。
她伸手去拽他的手臂，他快一步远远地避开，连拉她一把的意愿都没有。她只能直接摔倒，“你行啊，还是总欺负女人！”
“你是女人吗？”傅侑林薄唇一挑，显得颇为犀利冷酷。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是女人了？你前妻都鉴定过的。”
他瞳孔急遽收缩：“你和她关系很好？”语气虽没有太大的起伏，但……方海乔敏锐地眯起一下眸子，笑笑不答，反问：“怎么着？你这是对自己的前妻念念不忘？”
傅侑林不置与否，面色稍滞了滞，继续道：“你是不是和她接触过？是不是和她有联系？你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你知道她现在在北月家的状况是么？”还是那样，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然而一连串的追问，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她盘腿坐在地上，自下往上饶有兴味儿地瞧他：“昨晚刚见面的时候不是又拽又冷漠？眨眼的功夫就又约我出来了，我还纳闷呢，原来真是为了北月小姐。”
这个称呼令傅侑林猝然眼神幽暗，“现在可以拉我一把了吧？”她朝他伸出手，“你不觉得你应该先为刚刚粗鲁对待一位女士的行为道歉？”
他稍抬眉梢：“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先动手？我是正当防卫。”
方海乔赖定在地上，耸耸肩：“那好，北月小姐的事情我无可奉告。”他不受威胁：“可以，关于你要的的线索我也就不提供了。”
“什么线索？”她陡然浑身一震。他抬脚示意场馆紧闭的大门：“进去再说。”
“你说真的？”她紧紧盯住他的脸，探究他的表情，“还是故意唬我？”
……
问出口后，微凉竖起耳朵，稍微往后偏侧脸。姿势的缘故，只能用眼角余光隐约瞄到婆婆的身影，而无法仔细端详她的神情。而这问题已算涉及个人隐私，相比于在寺里两人的接触，着实算较为深入的话题。
她有点担心，会不会打断了婆婆交谈的兴致。事实证明她多虑了，对方误会了她的意思：“季小姐想学医？”
“……”
顿一下：“我没潜质，也没耐性。只是一直看阿婆您一个人，从滨城回来洛城，也不见您的子女陪同。或许您可以带个小徒弟在身边，既可以有人传承您的医术，也可以和您做个伴儿。”
“多谢季小姐关心，”婆婆语气如常地微微笑，“子女有子女的活法，长大成人后离开父母身边是常理。我一个人习惯了，至于这点技艺，不过傍身的生活工具，尘归尘土归土也无所谓。”
循着她话里的意思，能肯定她是有孩子的。而且照她的年龄，底下的孩子应该到孙字辈了。季微凉掂了掂心思，接着好奇：“阿婆的家人也学医？”
“有的学，有的不学，各自兴趣，并不强求。”
她闻言故作恍然状，唇角抿出浅淡的笑意：“看来我担心过头了，阿婆您家里还是有人继续您的衣钵的。”
婆婆不置与否，也未接话。这样继续旁敲侧击下去，好像怎么都绕不到头，听不到想要的答案。此时屋里只有她们二人，或许是个很好的挑明问话的机会？
犹豫了一下就有了决定，从床上坐起。目光笔直地直视婆婆，冷不丁发问：“不知道您是否认识一位姓傅的老先生？”
婆婆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怔了怔：“姓傅？”
她的反应非常自然，至少微凉看不出假，当即颦眉。难道她的猜测是错的，并无关联？不对不对！还是那句话，两人之间有太多巧合了！
那么，应该是……可能不是直接的关系，而是通过第三个人产生的间接关系？又或者……
在第二种想法浮出脑海时，她后知后觉自己在这件事上太固定思维、太理所当然了。傅侑林告诉她什么就一定是什么么，忘记他一直以来对她都是有所隐瞒都是不完全坦诚的么？
定定不小心又有些翻滚的心绪，收住转回正轨，上面两种猜测均有可能。她重新组织语言，本打算告诉婆婆，滨城有个人也有她的独家秘方。临到嘴边她忽地意识过来，挑到台面来讲，是个非常失策非常鲁莽的行为。万一……
现在不是尚未摸透全局面貌吗，她登时脊背僵直冒出不少冷汗，庆幸自己没有祸从口出。转念又在想，大爷爷的安危与她丁点关系都没有，她有什么责任需要保密？她难道不应该先为自己着想，以此为突破口从婆婆这里套取信息，助她进一步弄清楚北月漓一方的情况？
脑海中有把声音在质问她在讥嘲她：“从前的那个自私自利的你呢？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品德高尚要顾虑他人难为自己了？追根究底，你其实就是为傅侑林着想！你就是到现在还不忘帮他！你就是犯.贱！”
微凉条件反射地打算用实际行动来反驳那把声音，她蓦地抓住婆婆的手臂，嚅喏：“阿婆，我之前……”
她张着嘴，喉咙似被什么堵住，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卡住了，脑中的那把声音却还不消停。越来越响，盖过了身周所有的动静。脸色微白，眼前是婆婆满面狐疑地看着她，嘴型貌似是在问“季小姐”什么什么的。
季微凉从床上爬下去，双脚落稳在地面上，径直朝外走。一出房门，兜脸就是一阵冷风，甚至从她空荡荡的脖子领口钻进衣服里，陡然一个激灵。
“姐？”
“大小姐你怎么了？”胡立一二人不明所以，尽显焦虑。
“想回去了……”她喃喃，迈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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