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惧怕，不过考虑到他现在内心可能蛮复杂蛮错乱的，还是换了个话题：“你有琢磨过，往后要干什么吗？”
北月漓皱眉，表情明显写着“什么鬼问题？”
“你手中攥有创造财富的能力，甚至再过不久，你不仅仅是能够超越北月家而已，而连家族都能把控在手里。你小时候的愿望就彻底圆满地达成了，那么，达成之后呢？”
“我本来就是计划要退休的，如果不是这边的破事儿，我早就速战速决不耽误了。”
“退休后呢？”北月星似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继续赚很多很多钱？意义在哪儿，你认认真真思考过没有？”
他先是一怔，尔后又是一哧：“你的意思是，你最近在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我的愿望确实快要达成了，又不是你的愿望快要达成了，费劲思考什么思考？”
他连发炮竹似的一句句讥嘲：“你又思考出什么结果了？改变主意打算原谅你那个快病死的亲爹回滨城送他最后一程？”最后一句，终于令北月星的表情微变。
北月漓便是料准了这能戳他的心窝子才故意拿出来的，捕捉到他的表情之后颇为得意也颇为讥诮。他完全被打断了继续讲话的念头，迈开步子往外走。
他以为就此结束，哪知他最后人都已经走出去了却还飄进来一句话：“不管怎样，你能被一个人吸引，是件好事。”
“砰！”声音恰好卡在乐声停顿的间隙里，响得脆脆然。很快又被音响的乐声遮盖消失无弥，仿若那一瞬仅为错觉。
“少爷，”心腹在这时迫不得已地硬着头皮出现在浴室门口。就知道北月星单独来找自家少爷肯定是来打架的，没一次不是这样的。
“干嘛？”
“那边的电话。”
他应声瞥一眼，眸底稍纵即逝冰雪般的冷意。上前一步从他手中接过手机，却是直接挂断，然后再划出抛物线地丢回去。
“……”
及时伸手将手机抓入怀中，他非常识相地准备退出去不再打扰他。北月漓却斜眼一瞟他：“有什么事需要汇报的？”
一般都是他汇报情况，而头一回少爷主动询问，他微微愣了一愣。除了游艇酒店的谈判，并没其他事了，他便把他提前离开之后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告知。
这一回来就要说的，但见他心情不好，反正也不紧急，所以原本打算明天上午再汇报。他听完冷笑：“在一起两个小时……”
心腹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浴室的门霍然被他从里面用力甩着关上，碰他一鼻子灰险些撞坏鼻梁骨。
…………
北月漓关上门后走回浴缸躺了进去，再啪地用遥控关掉灯面无表情地仰面朝天花板，任由黑暗将他包裹。
眼前闪现过无数画面，从久远，到近期。久远的画面大概是因为回忆的次数多了，唰唰唰闪得颇为快速。到了近期的画面。比较新，比较慢，且全是某个女人。
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前几天不是还在车里勾搭他！如今又哪来的什么情真意切！或许有一点他之前确实判断错误，她不是被愚蠢的爱情蒙了心智，而分明是她擅长蛊惑男人！
北月星，傅侑林，她用不同的方式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又把目标投注在他的身上，试图将他也纳入围绕她身边的那群蠢男人的行列！讥诮着，他噌地蜷起身体侧躺，令自己整个人缩在浴缸里闭上眼睛。
…………
一夜无梦，季微凉醒来后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儿才扶着腰起来了。轻轻揉了揉，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扭伤了……
下床趿着拖鞋分别行过房内大小不一的三扇窗户，哗啦将全部的窗户拉个通亮，使得阳光尽可能多地照射进来。已是中午，艳阳高挂，昨晚的雪未曾留下半点踪迹。
这间新卧室不如原先的那间来得向阳，不过大概是开始有点习惯整座宅子的阴冷，她并未感到更多的不适。窗外的风景也不如原先的那间的好，不再能够从正面全览花园的样貌。
她停留在最后一扇的小窗前，面对的是花园某一侧偏于角落的位置。同样也种了不少绿茵植被，修剪得却不如前头的那些勤快，修剪的样式也不像被北月新丽那般要求成几十年如一日的相一致。
微凉本身对这些花草树木是没有兴趣的，但刚巧这片区域就在她这扇窗口的视野范围内。不仅影响美观，最重要的是影响阳光的照耀面积。掂着思绪，她记在了心里洗漱完后下楼，顺便找管家吩咐了这件事：“把东南边那一小块的树全部挪到其他地方去，给我换矮茎的花草。”
她的表情摆上了不高兴：“昨天我不是就让你们把花园里的样式全都给重新捯饬一遍，那块地方以前也都不怎么动的？”
“是的，姑奶奶，那块地方确实不怎么动。”管家点点头，解释道：“比较偏，早年的下人房大概就建在那处位置，后来重建搬离了位置，那边就推为平地种花花草草了。”
“也曾有风水先生判定过那处地儿不太吉利，大奶奶忌讳，因此交待园丁们不用多费心思。几十年了，大家都形成习惯。”
哪里只有那处不吉利，整座宅子都不吉利才对吧？微凉嘲弄腹诽，嘴上薄冷出声：“你们跟着你们的大奶奶，养成的习惯可真多。”
“谢谢姑奶奶这两日的提点，大家都已经在改坏毛病了。”管家忙不迭低低地躬腰，旋即绕回前面的话问：“不知道姑奶奶有没有具体喜欢那种矮茎的花草？”
“这个可以随意，你们就算是开垦成个菜园子，我也没有意见。”
她的话恰巧落入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北月孟义的耳朵里，笑着接腔打趣：“姑奶奶又来了兴致想建菜园子？”
“并没有，”她冷淡地吐字，先对管家把话交待完：“树先挪了吧。后续要怎样，你们自由发挥。”
“好的姑奶奶，”管家应承着便退下。她这才看回他，随口一问：“二侄子周末也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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