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过去了，公子没空换的。”红袖肯定的话语中透着担忧。
今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公子那身衣裳就没干过，这样下去真的不会染上风寒吗？
玲珑使劲儿的跺了跺脚，尘灰呛的她直咳嗽。
可眼看着主子走路都没力气了，却还是拎着水桶跟在宋小山身后去打水，便知道主子是铁了心要坚持下去。
“要是主子有个闪失，我非撕了那农妇不可！还得禀告老爷和夫人，让他们把这个村子看公子笑话的人都打一顿板子！”玲珑红着眼眶，狠声道。
不管玲珑如何说，公子那边的情况也不会得到改善。
终于将水缸装了大半，秦桑那边已经做好了午饭，姐妹俩在院子里已经摆好了碗筷。
“第一日做这些粗活，辛苦公子了，先过来吃饭吧。”秦桑给每人盛了一碗汤，对宋小山道：“今日小山也辛苦了，多吃点，你是长个头的年纪，别跟桑姐姐客气。”
“嗯，我知道了。”宋小山洗完手，便坐在秦柔身边的空位上。
公子看着木凳，挑剔的他虽然干了好一会粗活，这会却怎么也坐不下去。
“公子怎么还不坐？是不饿吗？”秦桑只当没看出来公子纠结的表情，笑道：“快些吃吧，水缸还没有挑满，下午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公子去完成呢，做不完就不能休息。”
“本公子一定能完成。”公子心一横，坐在了秦桑对面的空凳子上，却浑身不舒服的很。
凳面不够平滑也没有上漆，而且放在院子里也落了一层灰。
还有这桌子，分明就是一块破木头，碗筷也都是……
“那份是公子的，要是公子嫌弃餐具不好，可以让你的人过来换掉。不过午饭是没空重新准备的，公子这顿不吃就等晚上那顿吧。”咬了一口大饼子，秦桑给宋小山夹了一筷子的肉，“多吃肉，只吃菜可不成。”
见秦桑用的是公筷，公子心里的不适总算缓解了点。
还知道讲究这个，这段饭应该不会很脏才对。
“对了，公子带的人里头，有女红好的吧？”秦桑忽然抬头看向公子。
“自然。”公子傲娇的道。
“那就让他们给公子做几身换洗穿的棉布衣裳，那个吸汗，做成短打的样子，干活方便。”
“还有，不用做的太多，虽然公子不差银子，可过几日就会一点点的瘦下去，还要做新的。”
说着，秦桑喝了一大口汤。
“嗯。”看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华服，再看看秦桑几个身上穿的衣裳，的确是差距很大。
公子这些年在外头也掩饰过身份，自然知道要入乡随俗的道理。
像是秦桑姐妹身上的细棉布的料子，公子还是能勉强接受的，但宋小山身上的绝对不行，太过粗糙。
“你的人都不用吃饭的吗？我这厨房可以租给他们用，米面什么的都有，我瞧着有二十来号人，给二两银子就成。”秦桑大方的道。
公子不知道二两银子能买什么，故而也不觉得贵。
苛待下人的事，公子从来没做过，至少跟在他身边的人，待遇都是十分好的。
一顿午饭，该说的话都差不多说完了，秦桑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至于公子习惯与否，秦桑也不会去顾虑，她没有时间抽空陪公子聊天。
“你们有半个时辰午休的时间，宋小山你带公子去秦家老宅那边，时辰到了就回来干活。”
秦桑看向已经不知擦了多少次汗的公子，又道：“你要是能少水些，可以冲个凉，不过村里买不到新的浴桶。最好是让人给你揉揉腿，省的你下午走路打颤。”
公子凉飕飕的看着秦桑，总觉得秦桑这又是在看他笑话，也懒得接秦桑的话茬，转身就走。
有马车可以代步，公子自然不会步行，秦桑的医嘱上可没有交代这一点。
“姐，我怎么觉着这位公子坚持不过两三日呢？”收拾碗筷的时候，秦柔小声道。
“不，他能挺下去。”秦桑却是肯定的摇头。
目光落在已经消失的马车上，秦桑缓缓勾起唇角。
今日的公子，和在府城之时有很大的差别。
不是对万事都淡漠，而是被一众大夫判了死刑，忽然又有了希望的情况下，即便是更艰难的路，公子也一定会撑下去。
为了他自己也好，还是为了他放不下的人和事，他都必须坚持到底。
老顾回来的时候，公子还在奋力劈柴，一个下午的功夫，他才劈出来一筐的柴火，好几次差点把腿也给砍断了。
宋小山将公子是秦桑的病患之事告诉了老顾，顺便将老顾手里的野鸡扔到后院去，再去隔壁叫秦桑回家。
“姐夫，咱们去抓鱼好不好？我姐想吃鱼了。”秦柔看到老顾，立即发出邀请。
去小河边抓鱼，是乡下孩子常做的事，不过都是男娃下水。
秦桑姐妹从小就有干不完的活，家里又没有哥哥，只能羡慕的看着别人在岸边烤鱼吃，馋的直流口水。
所以秦柔对抓鱼一直很热衷，现在有机会自己也去，自然是兴奋的很。
“一起？”老顾则是看向秦桑询问道。
“也好，顺道烤几条鱼吃。”秦桑想了一下，招呼宋小山道：“去把小文也叫过来，告诉你娘一声，今儿晚上你们俩不回去吃了。”
“嗯，我去接抓鱼的家伙事。”宋小山到底是年纪小，又怕宋寡妇担心，所以很少去抓鱼，这会自然也和秦柔的心情差不多。
“别砍柴了，和我们一起抓鱼去。”秦桑看了一眼已经抡不动斧头的公子，“你身上贵重的东西最好让丫头收起来，掉到河里可别指望捞回来。”
老顾不着痕迹的看了公子一眼，眼神微闪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
京城的人出现的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
“我去换衣裳，厨房里给你热着汤呢，先喝一碗去。”拉着秦柔回屋去，秦桑冲身后的老顾喊了一句。
大妮朝老顾福了福身，见老顾轻轻颔首，这才小跑着跟在秦桑身后。
若是秦桑有注意到这一幕，定会发现大妮看老顾的眼神，更像是下人见到主子。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朝河边走去，多是秦桑和几个小的在说话，老顾则是习惯性的寡言。
公子这边早已经没了力气，这会又瘫在马车上，让红袖几个给他按摩四肢。
“点心。”闭着眼睛，公子吩咐道。
玲珑立即打开抽屉，拿出精致的点心准备喂公子。
“秦大夫给的医嘱，好像是不能吃她做的饭菜以外的东西。”红袖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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