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听这话，胡老爷咧嘴笑道：“不过是懂些药理，比常人更会调理罢了。”
说着胡老爷把目光一扫，落在了阆举身旁的秦瑜身上：“令妹也来了。”
秦瑜立马柔柔弱弱地行了礼：“我也是个没见识的，自然希望能让哥哥带我来多看看。”
事实上，这个宴席确实让秦瑜大开眼界了。
桌上全是她听也没怎么听过的美食，来的人一个个衣着华丽，让她只能一个劲儿地低下头。
原本她以为自己在林家、阆家过的日子已经够舒坦了，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生活，让她怎么能心中不生艳羡？
而阆举在此处，亦是显得寒酸了。
“既然你喜欢，不如在这里多逛逛吧。”胡老爷也不知是客气还是何意地说了这句话，之后便朝阆举点点头，转头去和别人喝酒说话去二去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秦瑜靠在阆举的身边低声问道。
“别多嘴！依照着你之前和你说的照做就是。”
秦瑜闻言，把头低得更低了。
宴会上热闹非凡，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有人陆陆续续告辞了。
秦瑜抿了口面前的酒，又触及到了阆举狠厉的目光。
她吞咽了下口水，就慢慢地朝着胡老爷的方向走过去。
而此时的阆举亦是与京城中他还勉强说得上话的人举杯共饮，似乎是不知道秦瑜做了什么。
“胡老爷，可否让我敬你一敬？”秦瑜举着酒杯，脸颊微微泛红。
胡老爷亦是饮了不少酒，现在看见秦瑜在面前，眼底染上笑意，与她碰了杯：“既然给我敬酒，那杯中可不能剩下一滴。”
秦瑜低头，似乎有些羞赧，然后娇声道：“这是自然的。”
言罢，她微微仰头，把杯中酒饮尽。只是她略略有些不胜酒力，竟然呛着了。
“咳咳——”秦瑜娇弱地微微皱眉，模样惹人怜爱。
胡老爷抓住了她的手臂，而她顺势依靠了过去，让胡老爷半抱着她。
此处恰好没什么人注意，出了阆举那边时不时瞥过来的目光。
胡老爷低笑两声，看着秦瑜泛红的脸，干脆把她横腰抱起，进了里屋。
期间再发生了什么，自然是外人不可得知的了，只有阆举，脸上的笑容愈发深沉。
在这宴席上，一位连胡老爷也需敬重的大人，举起酒杯的同时想起了昨日从长富水城孙家急传来的一封信。一个农女身边的高人，连他培养出来的暗卫也知不可轻犯的高人，只可能是出自至少与他身份对等的人身上的。
这样的人，只有京城才有。
那个秦桑，和京城中人，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吗？如果是，又该是谁呢？
不等他想明白，又有不少爱攀附之人上前与他敬酒了。
面前这个穿着白袍的人他也有所耳闻，最近似乎想走胡家的门道。
“听说阆大夫是从通县来的？”孙大人亦举起酒杯。
阆举倒是没想到自己还真能与这位大人搭上话，立马恭敬地躬身道：“是，孙大人竟也记得在下，舒适是在下的荣幸。”
孙大人微微挂上笑：“我知道你们通县，还是因为你们出了个神医郡主。我记得是叫秦桑的，不知阆大夫和她是否相熟？”
听到这位大人提起秦桑，阆举的笑容立马就僵住了。
但是贵人在前，他怎敢轻易怠慢？
“在下有幸与这位秦大夫同堂进行过义诊，对她倒是有几分了解。”
孙大人了然地哦了一声，捋着胡子说道：“神医郡主的事迹我初听时也是深为敬服。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能有如此医术医德，实在难得。”
阆举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妒火，却只能忍着笑说道：“这杏林界的事，大人恐怕了解不多。若是大人有相熟的医者，应该就能知道一个医者能做的事甚少，可不是一个神医就能救下全天下百姓的。”
阆举的话明里暗里都在说，秦桑是独吞了功劳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孙大人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意图，不由得对这个阆举多添了几分嫌恶，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孙大人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所以没过多久就请辞离席了。
京城中人自然多爱宴席，但于粗粝风声之中的北地将士，还未吃上一口热饭。
“再过三天，粮食就能到了。”老顾说着这话，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欣喜。
顾帅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有什么意外，到头来就是空欢喜一场。”
顾帅从来不是悲观的人，但是在粮草这事儿上，他吃了太多失望，现在不自觉地就会这么想了。
老顾明白这一点所以宽慰道：“就算送不到，我们种的东西也快丰收了，到那时候，将士们就不用受冻挨饿了。”
顾帅勉强抿嘴笑了，最终没在多说。
老顾去了赵嵘岸所在的营帐，一进去就看见赵嵘岸在纸上写画着什么。
“你有心想要逃跑？”老顾沉声问道。
赵嵘岸神色不变：“我还没那个信心逃出你的手掌心。不过是近来想起了五年前的事情，现在回忆回忆罢了。”
“你还需要温习自己的仇恨？”
赵嵘岸冷笑：“如此仇恨，我怎能让自己轻易忘怀？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把这些事情一遍遍放在脑海里细想的。”
“当年如果我不够幸运，此时已是死尸一具。我就是有心记恨点什么，也做不到全盘嫉恨。”老顾难得坦诚对他说道。
“说到底，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彼此纠结？”赵嵘岸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的，只是目光黯淡。
老顾不善和人交谈，只是淡淡说道：“各有归处，你我也无须纠结于过去。”
赵嵘岸讽刺一笑：“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欺骗你自己？如果你真的不纠结与过去，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而是安安心心和秦桑待在一起过日子吧？”
老顾沉了脸色，直接起身出去了。
而赵嵘岸却重新拿起那张纸仔细看着，看着上面写了他母亲名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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