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凌眼里蓄着泪，涨得眼眶发疼，她直勾勾地盯着李沅深邃的双眸，渐渐感觉到久违的宁静。
“没什么事，是我大惊小怪了。”白凌凌吸了吸鼻子，声音仍有些发颤。
李沅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椅子上坐好，沉声道：“你还是信不过本王？”
白凌凌摇了摇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还没从那惊悚的一幕中回过神来，而且这次见到的一切，同李沅那夜和她讲的有些出入，若是将此事告知他，不知他会不会起什么疑心。
所以决定先蒙混过去，对李沅道：“我今天意外进入了宫中的一处地方，迷路了绕半天都走不出来，当时急得不行，现在好多了。”
李沅拧眉看她，想到她这人确实没什么方向感，上次在宫里也是由自己带着，所以并未多心，只安慰道：“下次再去哪儿，让宫女领着，别一个人乱跑，本王不可能时时刻刻找得到你。”
“我知道了。”白凌凌声音很轻，也是因为撒谎而有些心虚，她现在只想尽快去找齐妃打听清楚，皇后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李沅却搬了个椅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并未有离开的意思，让她一时无法抽身。
想了想，她干脆主动交代，“我想去找母妃说说话。”
“你们今早不是才见过？”李沅对白凌凌这过度的殷勤很是怀疑，微蹙着眉问道。
“那时候父皇也去了，我都没说得上几句话。”白凌凌声音有些委屈，伸手抠着自己袖口的金丝线，仿佛只要李沅不答应，她就能一直磨到整个衣袖都被拆掉。
“想去就去。”李沅无奈地看着她，后退一步妥协道：“本王知道你瞒了事情，不逼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白凌凌心中一颤，涌起一股内疚感，被她强压下去，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李沅的注视下一步步出了殿门，朝昭宁宫行去。
到了昭宁宫时，齐妃似是早已料到她会来般，朝她摆了摆手示意上前。
“母妃，”白凌凌蹙了蹙眉，“凌儿又冒昧来访，其实是……是想问您一件事。”
她小心斟酌着用词和语气，见齐妃面色和煦，接着说道：“当年皇后，究竟经历了什么？”
齐妃神情寂然无波，敛眉似是在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当年皇后钟爱的，并非皇上，而是皇上的兄长，武昌王。”
白凌凌眼皮跳了跳，嗅到了深宫狗血苦情大戏的味道，但她没表露出来，依旧垂眸静静听着齐妃讲述。
“皇后的父亲为了权位，将她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而皇上自小便喜欢皇后。”齐妃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艳羡，许是想到自己虽同皇帝恩爱，但也恨相识太晚，错过了很多年吧。
她接着道：“皇后对这则婚事极为不满，情愫难了便与武昌王通奸，怀了孩子，这对皇上是奇耻大辱，但出于对皇后的情分，此事最终还是被隐了下来。”
“想不到皇上还是个深情之人。”白凌凌喃喃自语，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齐妃面前认可皇上对皇后的深情，实属不敬，有些慌乱地补充道：“凌儿并无他意，父皇情深义重，以后对母妃自然也会如此。”
“凌儿，你别紧张。”齐妃轻笑了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还小，对后宫一切知之甚少，若是可以，母妃还真不希望你卷进来。”
白凌凌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我既然嫁与殿下，理应跟他共进退，无论他走什么样的路，我都会陪着的。”
果然有些话只能女人和女人之间说，这样一番有些矫情的说辞，若是李沅在场，她真不好意思说出来，但齐妃不一样，她能理解。
齐妃果然欣慰地笑了起来，片刻后敛去笑意，严肃地问道：“凌儿，你告诉母妃，这次急着来问，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白凌凌怔了怔，马上将今日在枯井旁看到皇后烧纸一事讲了出来，回想起那惊悚的一幕仍是有些后怕。
“这倒不难理解，本宫方才还没讲完。”她转了转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眸光一下子深沉起来，“皇上后来与皇后的父亲一起弄死了武昌王，而后又害死了皇后生下的小公主。皇后寻死，险些救不回，是皇上寻遍天下名医才将其救回来。”
“所以皇后才变成了如今这幅姿态？”白凌凌恍然大悟。
齐妃点了点头，一番讲述之后口干舌燥，轻呷了口茶润润嗓子，再开口时声音已然带着哑意：“本宫知晓的，便是这些，至于当中细情，恐怕当时在场的人，知情的人，没有一个活到了现在。”
所以齐妃所知道的多是从旁人口中听闻，但真相便是如此吗？白凌凌秀眉紧蹙，心中一时烦乱不已，手指将袖口缠了一圈又一圈。
齐妃看到了她的小动作，笑道：“你若是纠结，不妨和阿沅商量商量，不是刚刚还要说与他共进退？这事没必要瞒着。”
白凌凌一下子僵住，只觉面前的齐妃有些可怕，她似乎能洞察自己内心有意无意的小想法，让她有种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
“行了，回去罢，本宫不耽误你们过小日子了。”齐妃开始笑着赶人。
白凌凌抿了抿唇，其实不太想回去面对李沅，脚下步子却诚实地迈开了，不自觉朝行宫走去。
“回来了？”一进门便听到李沅半是揶揄半是愠怒的声音传来。
白凌凌循声望去，李沅正坐在桌边，把玩着一个白玉盏，修长的手指灵活翻转，然后一个收势将杯子“砰”地扣在桌面，吓得她浑身一颤。
“回、回来了。”白凌凌小声答道。
“想清楚怎么跟本王说了么？”李沅挑了挑眉，低声道。
“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白凌凌心下放松了些，几步走到桌边坐在他对面，鼓起勇气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咬牙将今日经历都讲了出来。
李沅早有所料般，云淡风轻地道：“本王早就怀疑皇后，前几日就派人去摸按摩宫女的底细了。”
白凌凌神情讶异，立刻心安了不少。如此一来，真相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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