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中，皇帝每日除了去妃子宫中，偶尔也会来太后宫中看看，以尽孝心。
不大的方玉桌上，摆着四五碟小菜，虽然不丰盛，但是却色香味俱全，都是宫中的御厨们为了讨好这皇宫之中最尊贵的女人做出来的。
随便一样拿出去，光是食材就能花掉人不少钱。
但即便是吃着着千金的佳肴，太后紧皱的眉头依旧泄露了她并不是很好的心情。
皇帝用公筷夹起一块竹笋，放进太后的碗中，“母后尝尝，这竹笋还算新鲜，尚可入口。”
太后没有说话，冷着一张脸，整个人周身气息低沉，压的周围宫人们喘不过来气。
不过皇帝早就已经习惯了太后如此作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自己又吃了一口碗中碧梗饭，才又道：“太后若是不喜欢这厨子的饭菜，下次换一个给您做。别饿坏了身子。”
太后见冷淡这招没有用，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当即阴阳怪气道：“皇帝何必迁怒那些可怜厨子，这饭菜做的不错，只不过哀家气都已经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皇帝眼中闪了闪光，没有接话，周围的宫人更是浑身发抖，就怕祸水东引，殃及池鱼。
等咽下口中最后一口米饭，皇帝这才道：“既然有人惹母后生气，打发去别的宫便是，省的留在身边看着心烦。”
太后一噎，带着指套的手掌用力拍在桌子上，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皇帝你不要在哀家面前装傻，哀家问你，最近是不是日日夜夜都宿在齐妃宫中？”
旁边的太监递过来一张帕子，皇帝接过来，擦拭了一下唇，怂了怂鼻子：“昭宁宫离御书房比较近，这些日子来，朕批折子难免觉得累，懒得跑别的宫中，所以就近歇了。”
听到这敷衍的借口，太后气的手指颤抖：“一派胡言！自先皇以来，具是讲究雨露均沾，而你如今独宠齐妃，届时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皇帝早就知道了太后想要说什么，现在一听，更是眉头紧皱，“太后若是闲的无事，可以在宫中念经，后宫之事，朕自有定夺。”
说完，不等太后说话，就先离开了。
“反了，反了，反了他。”
太后站起身来，浑身颤抖，看起来一副要气晕过去的样子。
她身边几个嬷嬷看到了，连忙上前劝慰：“太后娘娘身体重要呀，何必伤神动气呢。”
在皇帝这里讨不到好处，太后用力甩了一下袖子，“走，去昭宁宫。”
另外一边，齐妃并不知道太后已经怒气冲冲的往这边来了，她正在指导白凌凌绣荷包。
原是白凌凌做完了滑冰鞋以后，被家里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给打击的体无完肤，刚好闲得无聊，便跑到宫中来与齐妃聊天。
刚好带着荷包，就想让齐妃帮她看看，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样缝制才可以。
两个人还没有说多久，突然，门口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太后驾到。”
齐妃脸色微变，随手将手中的荷包放在桌子上，连忙和白凌凌一起出去迎接太后。
两个人一齐行礼，“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没想到太后冷哼一声，“万福金安，看到你们两个人，哀家的寿命都要短一半。”
齐妃眼眸中露出微微惶恐，“太后言重了。”
太后进了宫直接坐到上位，看了一眼齐妃，唇角轻扯：“怎么，一副害怕的样子，哀家还能吃了你不成。”
齐妃低下头，不敢说话，太后冷笑：“齐妃，你可知道夏为何而亡，唐又因何而灭？”
白凌凌微微皱眉，这两个朝代，灭亡基本上都有女人掺和在里面，虽然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是听到这里，最起码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被点名的齐妃原本红润的脸庞突然一下褪去了血色，嘴唇嗫嚅了两下，没有说出什么。
太后见此，更是得意，在皇帝那里丢失的面子，总算在这里找到了。
似是扬眉吐气一回，太后拨动着手中佛珠，“皇帝最近常常在你这里歇着，可是真的？”
这些天，皇帝的确经常宿在昭宁宫，齐妃点点头。
“齐妃，”太后拖长调子，突然变得温和了起来，语调微扬，给人的感觉却像毒蛇吐信一样让人不舒服，“你是个聪明的，平日里也乖巧。所以有一些事，不需要哀家多说，你肯定也会明白，对吗？”
齐妃微微颤抖，贝齿咬住下唇，窗外的阳光撒进来，照的齐妃的脸庞如同白纸一样近乎透明，眸子里满是显而易见的脆弱。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
两个人同时一愣，将目光放在了白凌凌身上，只见她不卑不亢的答道：“夏亡，是因为桀生性残暴，苏妲己只是一味催化剂，即便是没有苏妲己，桀也会找其他理由来奴役人民。”
显然是没想到白凌凌竟然这么不会看眼色，太后脸色青黑，而白凌凌却毫无所察，或者说，就算察觉到了，也不想理会，“而唐灭，只是因为制度原因，所以才导致了后来的灭亡。与女人并无干系。”
说到这里，白凌凌抬眸，看向太后，“我朝皇帝生性仁慈，又爱民为国，制度更是完善，恕臣妾愚钝，不明白太后娘娘所说的意思。”
她那一张脸庞上写满了无辜，更是让太后生气，手指轻微颤抖，好在她理智尚存，“哀家和你母妃说话，何时你能够插得上嘴，来人，掌嘴。”
齐妃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就跪下：“太后娘娘，凌儿一向心直口快，许多事比较愚钝，太后娘娘仁心，这件事皆是臣妾之错，臣妾定当规劝陛下，还望太后娘娘手下留情。”
太后还想要说什么，却看到了齐妃僵硬着脖子的模样，她转念一想，也不知道为何，竟然放过了白凌凌。
很快，太后就离开了这里。
齐妃找来宫女，吩咐道：“去找陛下，就说本宫今日身子不适，不能侍寝了。”
宫女领命，下去了，倒是白凌凌有一些不好意思，“母妃，我……”
齐妃轻轻摇头，脸上满是愁绪，“无事。”
看她这个样子，白凌凌叹口气，心中打定主意，今天晚上留下来。
果不其然，今晚皇帝就去了雪妃宫中。
至于霜云殿内，齐王殿下在收到宫中消息的一刹那，传话太监仿佛看到齐王头顶出现了耳朵，身后的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吓得传话太监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都是错觉。
齐王殿下今天晚上也是独守空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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