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花魁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她独坐在高台之上，面覆薄纱，身上披着一层淡粉色纱衣，艳红的肚兜上绣着鸳鸯戏水，衬着她的肌肤更加白皙。
花魁怀中抱琴，先是略微弹了几个音，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定音，泠泠空灵琴声响在这靡靡之地的上空，就连自从进入了揽月楼就一直皱着眉头的楚芸儿也忍不住伸头看了一眼。
一楼大厅许多客人怀里还抱着女人，然而眼睛却已经黏在了台上花魁的身上。
只不过他们也就只能看看，像这种坐在大厅中的人，多半是没有足够的财力跟二楼贵客相争。
所以他们也只能靠着现在这个时候，满足一下自己的幻想。
白凌凌伸手拿了一块糕点，轻轻尝了一小口，糕点甜腻的感觉瞬间席卷她的味蕾，使得她下意识眉心一跳，秀长的眉头略微皱起，忍不住喝了一口茶解解腻。
如果这花魁弹弹现代乐器，她还能稍微听懂一些，但这古代乐器，对于白凌凌来说，顶多算得上是听个热闹。
即便如此，看楚芸儿这么激动的样子，也能知道，这花魁的琴技应该属于上乘。
一曲终了，不知是何处飘来的花瓣落在花魁身边，配上她娇媚模样，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让其他人闻到花朵的清香。
台上花魁葱白指尖在琴弦之上略微弹了两声用作结尾，台下传来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几乎要将整个屋顶给掀开。
许多人都往台上丢银子，就连二楼，也有仆从拿着自家主人的打赏，丢在台上。
二楼的每个房间都有伺候贵人的侍女，今天这个房间的，是一个叫做小蝶的姑娘，她站在包厢的角落，本以为想着今天能遇到一个没有特殊爱好的客人就已经是幸运了，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这般俊逸的少年。
虽然这两个人自始至终都碰自己一下，甚至于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但是发现两个人都被花魁吸引去了目光，小蝶眸光微动，低下头，掩饰了眼中的嫉妒。
台上。
老鸨从幕后站了出来，她眉眼堆满笑意，可以看得出来她对此次花魁的满意。
只见这鸨母一甩手中绣帕，单手叉腰，眼睛扫过底下一群人，笑眯眯道：“今天，是婉娘的好日子，先在这里谢过各位赏脸。”
话还没说完，一个油头大耳的男人就从二楼探出身子：“废那么多话做什么，一口价，一千两黄金，我看还有谁能跟我争。”
在场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千两，买一个晚上，着实是有钱。
肥头大耳男人显然对其他人反应很是满意，更加挺了挺自己宛若九月怀胎的大肚子。
老鸨却是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依旧那一副笑脸：“多谢这位大爷的厚爱，只不过，我这当妈妈的答应了婉娘，今个儿怎么安排，都听她的。”
这肥头男人皱了皱眉，白凌凌眼力不错，几乎能看到他额角油腻的汗水低落下来，嘴角抽了抽，又看向婉娘，洗洗眼睛。
“反正不管婉娘要多少钱，本公子都能给她准备着。”
肥头男人似乎胸有成竹，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婉娘黛眉微蹩，手指在琴弦上轻弹了两下，“此次妾身只有一个要求，只要能对得上妾身琴音，作诗的公子，无论贵贱，妾身今晚都属于他。”
这意思就是即便是一楼的人，也有可能得到婉娘。
这一下，所有人都盯着婉娘，一双双目光如狼似虎，似乎要将她给吞没。
但婉娘依旧一副淡然模样。
白凌凌唇抵折扇，扇骨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这位婉娘，倒是有趣。”
房间内一个侍女怯生生的走了过来，替白凌凌满上了杯中茶水，小声道：“婉娘从前出身在官宦世家，不过因为父亲得罪了圣上，所以这才沦落这等风尘之地。”
难怪，她弹琴也那么好，完全没有小作坊的感觉。
楚芸儿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可惜，若是早点认识，也许对方就不会这样了。
不过世上没有如果，楚芸儿拉了拉白凌凌的衣袖：“凌…哥哥，咱们回去吧。出来都好久了，届时他们如果发现我们没有乖乖待在家里，肯定会很生气的。”
白凌凌调皮的眨眼：“既然是好不容易倒出来的，那一定要玩一个痛快。”
这么说着，婉娘已经开始弹琴了。
底下人也安静了下来。
不同正式表演，婉娘只是弹了几个音调，随后停下。
还有许多人都还没有听清，就发现已经结束了。
婉娘的目光扫过众人，唇畔含笑：“诸位请吧。”
底下的讨论声热火朝天，但是半天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到底是什么，毕竟说错了，也就相当于淘汰，是要被赶出去的。
所以在场的人都开始绞尽脑汁想办法，更有甚者居然已经跑出去搬救兵。
突然二楼一个帘子无风自动，修长的手指掀开了窗帘一角，一个清灵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今天是婉娘的好日子，缘何我倒是听出来了婉娘的愁绪？难不成是在担忧难寻良人？”
婉娘一愣，方才她弹出来的几个音符，乍一听上去还算欢快，此人竟然这么轻松就说出来了自己真正的心事，她朱唇轻抿，启唇道：“叫公子看了笑话，的确如此。”
这公子轻笑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如同一个小钩子，勾的婉娘心痒痒，突然她有了一个强烈的感觉，一点要见见这个人。
“那在下献丑了，素手轻弹玉琵琶，轻拢慢捻盈珠泪。”
婉娘往那边看去，结果只看到了一节素白手指，她满脸含羞，冲着鸨母点点头。
鸨母与她早就心有灵犀，帕子一挥，让人去找那位公子了。
白凌凌收回手，虽然不知道结果，但她可不想看到这样一个美人被肥猪给染指了。
正当她思考的时候，一个龟公突然推门进来了：“公子，您得了婉娘的青眼，婉娘正在楼里等您呢？”
白凌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龟公强行拉走了。
楚芸儿在旁边，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半天也只能回去求助李沅。
无人发现在暗处有一个身影默默地注视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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