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城,一路游山玩水,赵靖走得很惬意。
于上次淮阳出行不同,这次的随从多了。他们装扮成商人,赵靖是少东家,白先生是账房,郭同梁彪等人是随从。马字辈的人都隶属于麒麟卫。马六马七负责前哨,马八马九负责善后,马五中间接受消息传递消息。另有一队暗卫与他们不同行,由吴达带队,先行出发,不过两个商队相互呼应,有事可以相互照应。
白先生以往都在京城九皇子府,一般不出来,但这次山西陕西之行却不一般。这是赵靖第一次涉足军务,白先生不放心。再说,他身上还有其他事,此次就同赵靖一同来了。
商队贩卖的是茶叶。这一路走走停停,渐渐进了山西境内。
一进入山西,赵靖发觉所见所闻于京城大不一样。他这是第一次到山西,虽然去之前,做足了功课,但此刻站在山西境内,眼镜和耳朵还是不够用。
楚先生说的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点也不假。以前他就是被皇祖母还有父皇大伯禁锢在京城,成了井底之蛙。
“少东家,再往前怕已经没有村落,咱们今晚就在这西风镇住一晚,明日再赶路。”
一路上的歇脚住宿,都是郭同安排,郭同得到的消息来自于马五,因马五和前哨马六马七有特殊的联系方式。赵靖从善如流,跟着郭同进了镇子。
这西风镇不大,就一条街。此时残阳如血,西边的天空被渲染成绛红色,西风小镇也披上了绚丽的外衣。
郭同向一位老伯打听镇上可有住店之所,老伯指了指前面,说再往前有家西风客栈,是本镇最大的客栈。
郭同拱手谢过,拉着马头前去往西风客栈。
只见一个青砖门楼上,一面招牌挂着:西风客栈。
郭同刚站到门口,店里小二麻麻溜溜跑出来弓着腰行礼牵马绳,把郭同迎进店里。
郭同进客栈,和小二说要四间客房,最好是一个院落。小二一听就知道是大主顾,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一边把郭同往后院领,一边给掌柜的报信。
掌柜的是个四十岁左右,胖胖的,自报家门姓连。亲自带着郭同去了甲子一号院。这是典型的四合院,正屋、东西两厢、南屋,倒也严实。
郭同点头,说这院子他包了。连掌柜欢喜不已,吩咐小二赶紧往院里送茶水、热水什么的。
郭同转回去接赵靖白先生等人。赵靖郭同住北屋,白先生梁彪住东厢,马五和另一个下人住西厢,剩下的三个下人住南屋。
小二马不停蹄往屋里送茶水、热水、饭菜,
等赵靖等人洗漱完毕,用完了饭菜,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院子里灯笼点起来,四周阒然无声,除了墙角的蟋蟀。
赵靖站在院子里,现在是五月十三,算算,离京已经十二天了。
莫名其妙的,赵靖想起了江笙,想起江笙,手不由地摸摸腰间,那天小丫头踢的正是这儿,看小丫头后来走路一瘸一瘸的样子,想必踢他那两脚,把脚踢疼了。
想着想着,赵靖又按按腰间,无声的笑了。小丫头的脚也太嫩了,她踢了他,他都没觉得疼,小丫头倒疼了。她的脚指头会不会肿了?想起花灯节小丫头十指受伤,肿得跟萝卜一样,赵靖皱了皱眉,要是小丫头的脚指头也肿的跟萝卜一样,那可怎么走路?
可是,怪谁呢?怪小丫头不该踢自己?不应该,毕竟是自己追着人家,还拉了人家,且把人家拉倒了。那就只能怪自己练武,把腰身练的太硬了。
赵靖忍不住,低低笑了两声。若是小丫头还生气,等他回京了,好好让小丫头再踢两脚,这次,让小丫头挑地方踢。
“少东家,白天赶了一路,快进屋歇着吧。”
郭同喊了赵靖一声,赵靖应声转身回屋。
马五等在屋里,白先生也在。
“少东家,马六传来消息,吴达已经先行进了太原,吴达问东家,可是先要打探行情?”
“打探打探吧,毕竟咱们也是第一次来山西做生意,不知道这里行情如何。他先问问,咱们也好过睁眼瞎。”
白先生正在看桌上铺着的舆图。他们住的西风镇,离太原还有两天的脚程。西风镇不远,就有一处屯兵。
整个太原屯兵4万,西风镇有五千人。这个太原屯兵,护卫着东起真保镇长城,西至黄河边的偏头关。因为这处驻军位于大同、宣府两镇长城的内侧,主要作用是防止外长城防线被突破后,敌军长驱直入。
虽然是第二道防线,战略地位没有其他驻军那么重要,但若此处屯兵军务溃烂下去,安知其他几处不效仿?
吃空饷、贪军粮、干涉地方政务、自做土皇帝,一旦北戎进犯,虽说有第一道防线顶着,但假如第一道防线被破,这里就成了最脆弱的缺口。
白先生敲着西风镇屯军处,说道:“我朝屯军,分为镇、路、卫、所和堡五级。镇下设东、南、西、北、中五路。各路分管二十五卫,每卫满额编制是5600人。这西风镇应该是太原镇城的其中一个卫所。”
赵靖看着舆图,认真听白先生讲,军务,这是他第一次涉足,他知道大伯和父皇的意思,所以听得格外认真。
“少东家,既然吴达已经进了太原城,不放让他在太原城内打探行情。咱们既然在西风镇住下,干脆从西风镇开始卖茶叶。须知,有些事要烂,从底下就开始烂了。咱们要想把茶叶卖出高价,就得把行情摸透吃准了,到时候,也能放着别人钻空子不是。”
赵靖点点头。
要查太原屯兵的问题,先从最底层卫所堡城开始,西风卫所就是现成的口子,既然住下来,那就多住几天。
商议定了,各自熄灯睡去。
黑暗中,西风客栈掌柜听着小二汇报赵靖等人的口音、货物数量、马匹。
“掌柜的,他们的篓子里放的都是茶叶,原本小的想帮着他们抬的,可是他们的人不让,说这些都是最上等的茶叶,担心小的给弄坏了。”
“茶叶,你确定,那些框里都是茶叶?”
“是,都是茶叶。那味道在那放着,大老远就能闻出来了。”
“那听出来是哪里人?”
“口音上是京城那边的,但小的打听,他们家在信阳那边有茶山,少东家常年在京城读书,这次跟着出来见见世面。身边的人也都是在京城用惯的人手,不过,那个账房倒是河南口音,还有几个下人也都不是京城口音。”
连掌柜皱皱眉,摆摆手,让小二下去。这些人是不是信上说的人,如果是,他就得绊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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