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江笙站在窗前,忧心忡忡。这场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虽然早早把赵家坑可能出现的情况写了出来,但具体工部会如何治理赵家坑,她不知道。
她曾经又去过杨家几次,但每次都没见到舅舅,舅母说自从赵家坑开始整治,舅舅每天天不亮就走,黑咕隆咚才回来,整个人黑瘦黑瘦。
江笙也曾经趁着外出拐道赵家坑,整个赵家坑臭味冲天,多年没有清理的沟渠水道中挖出来的淤泥整车整车的被拉到城外。江笙没有进赵家坑地界,只在外面看了看,场面很宏大,挖沟的、装车的、运淤泥的,每一项工作都有条不紊。江笙想去看看舅舅,奈何微雨死活不让她进去,江笙只好作罢。
江笙对舅舅很有信心,这世上的事,怕的就是认真的人,舅舅是个兢兢业业一心为百姓的人,加上自己提前提醒,赵家坑一定不会再被淹,至少不会再死人,不会让赵家坑的水淹了大半个京城。
江笙把手伸到窗外,顺间半个胳膊湿透。笼子里的“多舌”也不叫了,江笙觉得现在的自己和“多舌”一样,这个时候,她若敢走出屋子,余嬷嬷就敢扯着嗓子嚎哭。
她只能望雨兴叹。
今天是这场雨的第二天,已经两天两夜了。不知道半个月后,京城会是什么样?
她记得,因为赵家坑被淹,死了十几个人,赵家坑的水淹了南城,皇上大怒,罢了一大批人的官,而那个时候,江宏明就是借此机会,升了官。
可这一次,赵家坑没被淹,也没有死人,南城也没有被淹,江宏明的官怕是升不了了。
顾渊正和琴痴对弈,小茶在一边泡茶。这情景,很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公子,诚王杀了咱们三十八个人,他们也死了六个人,弓弩被诚王收走了。”
顾渊手下不停,一个黑子堵住了白子的去路,琴痴的白子死了一大片。
“诚王查到了什么?”
“江南的私坊,都被诚王查遍了。秦淮河两岸,诚王都去了,而且诚王还在秦淮河的画舫过了一夜。”
“夜莺怎么说?”
“夜莺曾经传话,里边传出诚王南行,不必理会。是茵茵姑娘擅作主张,动用洞庭湖部,想杀了诚王。不成想,诚王明里只有十几个护卫,其实暗里的护卫个个都是高手,应该是传说中的麒麟卫。”
“麒麟卫在赵靖手中,诚王带走的是凤凰卫。”
琴痴手中执棋,顿了顿,并没有放到棋盘上。
“当年战功赫赫的祁王有一对忠诚的护卫,那是安王专门为他训练的,取名凤凰卫。凤凰卫从军中挑选,他们和祁王从小一起长大,和祁王一起学习文治武功,武学医学算学他们都会,可以说他们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们不同于一般的杀手,他们的第一使命是护卫主子安全,其次才是杀人。传说凤凰卫出手,一个军队顷刻之间就能覆灭。”
“这么厉害?那这些凤凰卫和咱们的黑鹰队比呢?还有,琴姐姐,凤凰卫那么厉害,为何祁王还是失了一只手?”
琴痴终于把手中的白子放下,吃了顾渊几个黑子。
“祁王当时为救被拐走的瑞王,私自出京,只带了区区十六个人。但就是这十六个人,挑了半个云蒙山,若不是云蒙山用周边百姓的生死要挟,祁王根本不会被抓。”
“十六个人?半个云蒙山?太厉害了吧。我听董老讲云蒙山上人最多的时候达五六千人。凤凰卫竟然这么厉害?他们都是神吗?”
“这十六个人不仅武功极高,其中有用毒高手、机关术高手,还有精通阴阳八卦阵法的人。据说,凤凰卫先在水井中下毒,然后破坏云蒙山的机关,还摆了阵法。”
“原来如此。”
小茶给顾渊倒了茶,又给琴痴倒了茶,然后自己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要是这些人咱们也拥有该多好,公子躺着都能赢。”
“黑鹰队就是董老模仿凤凰卫组建的,但我们的人到底和凤凰卫差了一点,我们只搜罗到用毒、阴阳八卦的人。墨家传人始终不同意出山,黑鹰队在机关术上是个空白。”
小茶懵懵懂懂。
“董老不就懂机关术吗,为什么他不教?”
顾渊没有看小茶,拿着黑子看着棋盘,慢慢说道。
“董老并不是墨家传人,他的机关术是跟一个江湖人学的,只是皮毛,到真正的墨家传人面前,不堪一击。”
“墨家传人都是什么人,我们出重金还不行吗?”
琴痴看了看小茶,小茶正眼巴巴的看着顾渊,眼中都是崇拜,琴痴心里叹了一声。
“墨家传人个个淡泊名利,随心所欲,说不出山,其实也时常出来。大周各地的水车都是他们建造的,他们只做他们喜欢做的。且他们选弟子,只选他们认为好的,在他们的眼中,没有权贵和金钱的存在,只有合适不合适。有些人穷极一生也得不到墨家传人的认可,而有些人被墨家人看一眼就收进了囊中。这,应该就是缘分吧。”
小茶看着顾渊,喃喃道。
“公子这么优秀,墨家人一定会相中的,公子,不如咱们去试试?”
顾渊的手一抖,他不是没试过,只是墨家人根本不理会,只扔给他一句:万事强求不得。
“小茶,你今日话多了。”
琴痴眼风扫过,小茶心中一凛,赶快转换了话题。
“伍先生算过,这场雨估摸要下半个多月。夜莺问,需不需要做些什么?”
顾渊又下了一粒黑子,很随意很温和,似乎在唠家常。
“风大雨大,房子倒塌,积水暴涨,总会死人。天灾人祸,谁也躲不过。”
小茶兴奋得跳起来。
“我这就去传信,又有热闹了。”
琴痴看着冲进雨雾中的小茶,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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