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够着了，够着了。”
邹少杰抓住了一个莲蓬，摘了下来，要给茵茵，却发现茵茵愣在那里不懂。
“姐姐，你怎么了？仙女姐姐？”
茵茵的眼泪瞬间溢满眼眶，汩汩而出，落入湖水中消散。她就这样看着小船上的顾渊，都不舍眨眼。该死的眼泪，怎么就遮挡了她的视线。
茵茵抬手擦了一下眼泪，目不转睛盯着顾渊，公子的衣衫今日不是白色，而是宝蓝色，公子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好看，公子就是谪仙人，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现在，公子坐在船头，手执茶盏，那样子超凡脱俗，这世间没有人能和公子相比。公子为何眉头紧锁，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茵茵想跳下去，到公子身边，抚平公子紧皱的眉头，公子不应该皱眉的。
“姐姐，仙女姐姐，你怎么啦？小璇姐姐，仙女姐姐哭了，哇——”
邹少杰哇哇大哭，他慌忙用自己的手给茵茵擦泪，他不知道茵茵为什么哭，他只有一个心思，不能让仙女姐姐哭。
小璇走过来，看到顾渊，瞬间明白了，心也跟着敲起了小鼓。
“少杰不哭，啊，你仙女姐姐没事，是沙子眯眼了。茵茵，眯眼了也不过来，来，我给你吹吹。”
小璇不敢和顾渊对视，把茵茵拉到画舫中，茵茵的眼泪依然汩汩而下，她的头不由自主的扭向顾渊的方向。多少天了，从那天她夜闯公子宅院到现在，多少天了，她终于又见到公子了。公子是专门来看她的吗？公子是知道她今日游湖特意来看她的吗？
“小璇，你看，你看......公......”
“茵茵，咱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该回去了，少杰，快给你仙女姐姐擦擦眼泪，别让你仙女姐姐再哭了。”
邹少杰给茵茵擦泪，自己的眼泪却吧嗒吧嗒往下落。
“仙女姐姐不哭，仙女姐姐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茵茵的目光盯着小船，只见小船慢慢地划走，消失在荷花从中。
茵茵全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整个人都摊在船上。邹少杰吓得不轻，他不知道刚才高高兴兴的仙女姐姐怎么一瞬间成了这样，仙女姐姐怎么了？
茵茵没有再理会邹少杰，下了画舫就回了房间。小璇好言劝回了邹少杰，她知道茵茵的心结，可是这个心结是解不开的。
邹少杰悻悻而归。
茵茵回到房间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这一关就到了深夜。
罗家巷，一身夜行衣的茵茵规规矩矩在站在前院，她没有往后院闯，上次的硬闯，她知道自己的错了，在公子面前，必须遵守规矩。
院子里，一个老妪和茵茵面对面站着，茵茵垂手而立，她这次是按照规矩，等着前院的人往后院通禀。
听说茵茵来了，顾渊面无表情。琴痴和小茶对视一眼，都不敢出声。
“让她进来。”
小茶前去传信，茵茵跟着小茶进来，噗通跪倒。
“茵茵见过公子，公子可好？”
顾渊垂目，居高临下看着茵茵，此时的茵茵没有了白日的风华绝代，一声黑色夜行衣让她显得楚楚可怜，尤其是那双眼睛，泛着水光。
“白天你不是见了吗？我很好。你来这里是有事？有事可以给夜莺传信。”
“没有？有？......”
茵茵想说没有事，没事来这里做什么？说有事？公子的话里已经表明，给夜莺说。一时间，茵茵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琴痴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娉娉婷婷，可是妾有意郎无情，茵茵的满腔真情对上了公子的绝情绝义，哎——
“今日船上的是安定公家的公子？”
“是，他叫邹少杰，是个傻子。”
“傻子？哦！”
顾渊不再说话，背着手看着满院的梨树，已经结梨，前天乌头栽了几颗梨做了秋梨膏，很好吃。
“公子若，若不喜，婢子以后不和他往来。”
顾渊忽然笑了，茵茵这是以为他吃醋了，吃一个傻子的醋了。
“那，我若是让你杀了他呢？”
茵茵吓得倒退两步。
“杀，杀，少杰......”
顾渊看着茵茵惊骇的样子，突然哈哈大笑。顾渊就这样笑着慢慢往屋里走。茵茵愣在当场，她满心欢喜来找公子，皆因为白天在湖中和公子相遇，她也想过，公子不能去青花阁，她和公子是陌生人，是了，她只能深夜才能来这里见公子，白天在京城任何地方任何地点，她和公子都是陌生人。
可是，可是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茶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茵茵绕过小茶，飞身上前揪住顾渊的衣袍。
“公子，婢子知道婢子只是个下人，求公子把婢子调回公子身边，哪怕只是个粗使也行。”
顾渊冷漠的从茵茵手里抽出衣袍，迈步进屋，茵茵还要上前，琴痴挡在了茵茵面前。
“琴痴，我，我......”
“你若是问白天公子是不是去见你？我可以告诉你，顾五爷烧死在画舫，画舫在湖中心，公子去查看。”
“啊？公子不是......”
茵茵的手颓然落下，她一直以为公子是去看她的，却原来，还是她想多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
“公子——”
茵茵痴痴的看着门口，她期待公子能像以前一样，含笑唤她一声“茵茵”，可是没有。门口的小茶已经不耐烦了，挡在门口，挡住茵茵的视线。
茵茵黯然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门口，那样的眼神，让琴痴的忍不住叹息。
“琴痴，你说公子真这么绝情吗？”
“茵茵，走吧。以后，没有传召，不要再来。”
茵茵看着琴痴，一双水盈盈的眼睛，一张倾世绝伦的俏脸，原本一脸的失望、痴情、颓丧，忽然笑了，一瞬间琴痴觉得好像千年的冰突然崩开，茵茵带泪的笑脸，让整个黑夜都灿烂起来。
可是，这种灿烂，却让琴痴看到一种绝望，从心底深处蔓延到脸上的绝望。
“好，不来了。别送了，琴痴，就此作别。”
琴痴看着茵茵纵身跃上房顶，消失在黑夜中，心重重的坠落。有什么东西一瞬间消失，她想要抓住，却伸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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