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仁宫花房,皇后正和太后拉家常,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京城议论最多的事——赵靖的胡作非为。
“母后,小九这孩子不是那等胡作非为的人,他的性子虽然跳脱,但品行很好,母后手把手教养出来的,怎能不好?可是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封的三家铺子,都是正经的生意人。如此这般,岂不是让百姓对我皇家人的行事作风品头论足?”
太后拿着银剪子一点一点修剪残枝,皇后则站在一边,把太后修剪掉的残枝捡起来,交给身后的绿乔。
“这皮猴子,又闯祸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既然听说了,你是他母后,该打该骂该教育,你尽管上手。哀家知道你心善,怕我心里有别扭。放心,哀家还不糊涂,知道你对小九好。等小九进宫了,你好好训训他。要是真做错了,让小九去给人家赔不是。”
皇后笑着不接话。太后每次都这样说,可是哪回太后不护着赵靖?这些孙子们,太后独独护着赵靖,她就是想要安插人手,也得小心再小心。
前年,往赵靖身边送个小宫女,太后转头把她身边的一个宫女给了皇上,还封了常在。她能说什么,只能恭贺皇上了。
“哎呦喂,都躲在这儿呢,让我一顿好找。”
这爽朗的笑声,不用问就知道是安和公主来了,安和公主身边还带着卫楠儿。
太后就喜欢看这些花骨朵一样的小孩子,小汤圆就是一个,现在见到卫楠儿,太后放下银剪子就要抱卫楠儿。
“哎呦,楠姐儿来了,小乖乖,这么长时间不来看老祖,把老祖忘了吧?”
“楠儿可不敢忘了老祖,昨个儿楠儿和汤圆姑姑在一起玩的时候,还说着老祖呢。”
“呵呵呵,你和小汤圆说起老祖,说老祖什么?是不是又惦记老祖这里的好东西?哼,你们这些小姑娘,就知道来搜刮老祖。”
卫楠儿甜甜地笑笑,扶着太后的手,和太后一起走出花房。
安和公主非常守礼的给皇后行礼,皇后点点头。皇上的这些姊妹,就只有安和公主最受宠,也就安和公主最不屑于和皇后敷衍。
赵靖就在这个时候来了慈仁宫。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给母后请安,请姑姑安。”
太后不看赵靖,自顾拿着葡萄给卫楠儿吃。赵靖知道太后已经听说了什么,便嬉皮笑脸凑到卫楠儿旁边。
“楠姐儿能不能把葡萄分给舅舅一点,舅舅也想吃。”
“楠姐儿不给,这都是老祖给你的,不给他,你九舅舅坏。”
卫楠儿笑了。
“说吧,在外面又闯什么祸了?”
赵靖还是嬉皮笑脸。
“皇祖母别听人乱嚼舌头根子,孙儿这么好脾气,怎么会闯祸事,孙儿乖着呢。”
安和公主噗嗤笑了一声,却也不说话。皇后非常得体的笑笑,也不说话。
太后抬手打赵靖两下。
“哀家还不知道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作甚封人家铺子?人家都是正经的生意人,你就不怕御史弹劾你?听说你六叔还跟着去了?你们俩一个个的不学好,净给哀家丢脸。你六叔胡闹,你也学你六叔。罢了罢了,哀家也管不了你了,赶明赶紧给你娶个厉害媳妇,像你六婶管你六叔一样,管着你,哀家死了也安心了。”
皇后低垂着眼帘,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太后永远是这样,看似训斥赵靖,其实一点作用没有,赵靖就是把天捅个窟窿,太后也认为那是应该的。
“靖儿,本宫听说你看中了火锅店生意兴隆,赚钱不少,所以才抄了人家的店。哎,不是母后说你,缺钱了,你给母后说,母后就是苦了自己也会帮衬你。再不济,还有太后娘娘,你怎么能做下这等事。”
“皇后娘娘,不对吧?我怎们听说是那个什么火锅店用的食材不对劲,把人吃坏了,小九这是为百姓出气。怎么传着传着就是小九缺钱?真是无稽之谈。”
安和公主呛了皇后,转头对太后说道。
“母后,咱家小九是什么人您最清楚,小九什么时候干过没谱的事?小九抄他们的铺子,那定然是有理由的,是不是啊,小九?”
太后听着皇后和安和公主你一句我一句,许久,总算听出来了,皇后那些零零碎碎的意思,赵靖被娇纵坏了,以后在京城肯定比诚王还要难管,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小九去和亲。
安和公主和皇后走了之后,屋里只留下太后和赵靖。
“说说吧。”
赵靖依然坐在太后的脚边,把头靠在太后的腿上。
“祖母,我的亲奶奶,我快要烦死了。我喜欢了一个姑娘,人家不理我,不想嫁给我。”
“什么?还有人不喜欢你?那她是瞎了眼。我孙子这么好,天上地下独一份,她怎么就不喜欢了?不对不对,你别给我打岔,这和你抄铺子啥关系?”
“祖母,您不知道,那三个铺子的东家欺负了我喜欢的那个姑娘,我这不是想在那姑娘面前卖个好吗,就,就抄了铺子。”
“就这?”
“就是这。”
“那你抄了铺子,人家可对你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你胡作非为?有没有说你仗势欺人?”
“没有。孙儿也是替她出气,她当然会向着孙儿了。”
“那就好,那就好。”
“等等,你还没有给我说他们怎么欺负了那姑娘?”
“祖母,我喜欢那姑娘,王家姑娘知道了,上人家家去挑衅,被人家无视。王姑娘觉得被欺负了,王老夫人出手,派人掳走那姑娘,恰好铺子的东家和那姑娘有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铺子的东家就是那个黄雀,您说,我该不该去王家找王家老虔婆算账?该不该抄铺子。”
“该,该。欺负到咱们头上了,没当场打杀就是好的。小九,你做得好,王安平那老东西要是再敢欺负你,祖母给你撑腰。抄三家铺子够不够,不够继续抄,我就不信了,我孙子看上的姑娘能被别人欺负,说出去,我的老脸往哪搁。”
赵靖心中暗笑,忽然太后揪着赵靖的耳朵。
“明日把那丫头领进宫,我见见。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姑娘看不上我孙子。”
赵靖直求饶,太后才放开了手。
当夜,顾渊收到宫里的消息:太后袒护,弹劾赵靖的折子留中不发,小心赵靖。
顾渊把纸条放在油灯上烧了,看着灰烬慢慢飘落。现在杀赵靖是不可能的,他身边的麒麟卫,个个都是好手。杀赵靖得付出很高的代价,他不愿意再折损自己的手下。
顾渊背着手沉思半天,忽然眼前一亮,既然杀不死,那就让他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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