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孔氏从河道总督衙门回来了。她在河道总督衙门住得并不安心,女儿怀孕了,儿媳妇也怀孕了,外甥女已经被赐婚,九皇子却瘫了。她心急如焚。
回到京城,看到胖了一圈儿的儿媳妇,孔氏很开心。又听说小儿子被外甥女阿满管的死死的,甚是欣慰。
孔氏马不停蹄去梁家看望女儿。杨燕已经过了孕吐期,腰身也显了,见到孔氏回来,蹬蹬蹬就跑了出来。
把孔氏吓得赶紧双手搀着杨燕好一顿埋怨。
孔氏看望了杨燕,交代了杨燕一箩筐的话后,急吼吼又跑去江家。
却没有见到江笙,余嬷嬷说江笙在城外普济寺。孔氏催促马车赶往普济寺,她太揪心了。
到普济寺见到江笙,抓住江笙问的第一句话就是。
“九殿下以后是真站不起来了吗?”
江笙笑笑,拉着孔氏的手往屋里走,孔氏还要说什么,却见赵靖在屋里走来走去。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腿断了终身残疾吗?阿满,你想急死舅母不成?”
“舅母放心,他好好的。之所以传出这样的话,都是我的主意。九爷前段时间做的事太张扬,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说九爷以后终身残疾,那些人也就消停了。”
孔氏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脯。
“吓死我了。自从得到消息,我就睡不着觉。你瞅瞅瞅瞅,头发都白光了。”
江笙搂着孔氏的胳膊,小声向孔氏道歉,说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孔氏表示理解,拍着江笙的手,说既然九殿下好好的,她也安心了,她要回去给江笙准备嫁妆。
送走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走的孔氏,江笙感到很温暖。她对杨家的好,那是为了报燕姐姐对她的救助之恩,却没想到。舅舅舅母是真心对她好,掏心掏肺的好,这种好不掺杂任何的物质和利益。
“你放心。他们都是好人,
他们都会安乐一生的。”
赵靖搂着江笙站在屋门口,江笙严令他不能走出屋子,他也只能在屋里走动走动。
进二月,天气渐渐转暖。正当人们计划着来年怎么做,怎么让生活更上一层楼的时候。从北疆来的八百里加急战报给京城人士扔了一颗炸弹。
北戎王托布雷集结十万大军正在向北疆进发。
战报送到,金殿上炸开了锅。皇上心知肚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朝臣们闹哄哄,议论纷纷。
王相第一个站出来,主张立刻派兵前往北疆迎敌,并自荐在后方筹备粮草。
皇上不动声色看着金殿上众人。太子惊慌失措,毫无主见。豫王茫然了一会儿,听了朝臣有些人的议论后,神情不再慌张。鲁王说话最直接。
“怕他奶奶个球。十万精兵,欺负我大周没人?请父皇下旨,儿臣愿带兵前去北疆迎敌。”
燕王接着鲁王的话,也说要带兵迎敌。
皇上的目光在太子和豫王身上扫了两圈后,回到了李相和王相身上。
王相一派都支持王相的意思,李相一派议论纷纷,但李相沉默不语。所以李相一派的跟随者皆没有定论。李相也知道皇上在看他,半晌才慢慢说话。
“皇上,北戎进犯我大周,此等小人行径,理当迎头痛击。臣请问皇上,谁带兵最为稳妥?若是以往,九殿下没有残疾,臣力荐九殿下带兵迎战。只是如今,臣也是有心无力。我大周良将不多耶。”
皇上嘴角微动,心中有了计较。
坤宁宫,皇后听说北戎进犯北疆,咯咯咯的笑了。
“这下可有的好看了。哦,绿乔,你说前段时间皇上那调兵遣将,换防的换防,任命的任命。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北疆会有战事?”
绿乔没有回答,皇后自言自语。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的探子遍天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罢了,既然前边儿已经乱起来了,那后边也得乱起来才好。这样才热闹。绿乔,把那药的剂量再加大一些,如果皇上病了,这仗还打吗?”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谁会领兵去北疆。李相王相家的门槛都被踢破了。
北疆战报到达朝廷的第三天,一道圣旨,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着皇九子靖任大周兵马大元帅,掌虎符,统领十五万大军,十日后赴北疆,保家卫国。”
“着西大营都指挥使陆谦率两万人先行赶赴北疆。”
“着诚王任北疆战事军备总督导官,有先斩后奏之权。”
“着杨文德任北疆战事总押粮官,接旨后即刻从河道衙门启程,不得有误。”
……
一道一道圣旨,让人眼花缭乱,但也让人心安。不过最让人震惊的,还是九皇子赵靖。
接到圣旨的赵靖,骑马从普济寺进城,在宫门口下马,精神抖擞,走上金殿。
朝臣们目瞪口呆,不是说九皇子的双腿断了终身残疾吗?
不是说九皇子因为怀疑是太子下的手,在春华殿上把酒杯都砸到了太子身上吗?
怎么九皇子根本就没事儿?这双腿明明好好的,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皇上看着神采奕奕的赵靖,唇角动了动,眼里流露出笑意。
因为赵靖挂帅,杨铮、卫林枫、高明,连带一帮和卫林枫高明交好的贵勋子弟也纷纷报名参军。
十日后,皇上在朝阳门外,给赵靖等三军送行。
赵靖一身银白盔甲,一身锐气,势不可挡。从朝阳门出城,一街两行,大姑娘小媳妇儿惊叫连连,有些人看到赵靖如此英武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城外。江笙静静站在高处,看着大军缓缓出城门离开。虽然知道离别是迟早的事,虽然知道赵靖迟早会领兵出征北疆,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江笙的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终于看到了赵靖,江笙站在高处没有动,她不能前去,赵靖做的是涉及到国家和百姓的大事,她不能拖赵靖的后腿。
赵靖却一眼就看见了江笙,他的催马前行,在江笙面前下马,一把把江笙搂在怀里,冰寒的铁衣让江笙感到陌生。
“阿蛮。等着我回来,等着我回来娶你。”
“好!我等着你回来娶我。”
江笙踮起脚尖,当着十五万大军的面,当着京城百姓的面,亲了亲赵靖的唇。
“赵靖,记住了,你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还是我的。明白吗?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出家做姑子去。”
赵靖虎目湿润,再次把江笙搂在怀里,那么用力。
“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姑子,我要娶你。我要你给我生一堆皮猴子,让祖母、父亲和大伯他们愁去。”
江笙点点头,郑重地抱了抱赵靖,退开去。
赵靖放开江笙,飞身上马,回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江笙,纵马疾驰而去。
京城,送走了大军,却陷入了另一种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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