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在观察北戎,北戎托布雷也没有闲着,他也在研究赵靖,研究大周。
按照顾渊的人提供的信息,赵靖就是曾经去过北戎的吴九,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赵靖已经把北戎摸得透透的。他就知道跟在迪雅身边的小白脸不是什么好东西,迪雅能得到王师,能想到做北戎幕后的王,就是这个吴九出的馊点子。
若不是吴九破坏,他根本不会被王师追杀,根本不用想西方外族低头。
托布雷在王帐一边喝酒一边叫骂,扬言要抓住赵靖,和赵靖的血,吃赵靖的肉。
现在托布雷身边有顾渊的人——老胡,有大周那边源源不断的消息传来,他就不行打不败赵靖。
同样,赵靖也知道,北戎那边肯定有熟知自己情况的人。因为大伯的暗哨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托布雷突然用兵,皆源于年前一帮大周人去了北戎。那帮大周人和托布雷谈了什么,暗哨没有查探出来,但是暗哨查探出,那队大周人和托布雷之间有协定。
赵靖推测,那队大周人可能就是顾渊,既然已经知道顾渊就是惠王后人,那么顾渊这么做的目的就明了了。顾渊就是要想让大周和北戎打起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顾渊想做那个渔翁。
赵靖放下千里眼,冷笑两声。
“陆将军,说说你和托布雷两次交战的感受。”
陆谦把自己和托布雷怎么对上,怎么动手,怎么布阵排兵,双方的胜负等等,非常详细的和赵靖说了,两个人就站在山头烽火台,看着远处望不到边际的北戎营帐,讨论着这场战事。
这次跟着赵靖来北疆的,除了郭同、梁彪,还有卫林枫、高明、杨铮,还有一些勋贵子弟。让其他人不解的是,赵靖把李忠奎从流放之地请了过来,虽然没有给李忠奎实职,但李忠奎可以参与军事讨论,所有的排兵布阵李忠奎都可以参与。
李忠奎感激涕零。如果说前半生祁王让他站在人前,那么后半生九皇子赵靖让他重新看到希望。九皇子不仅保全了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还安顿了她们的生活,使他们不至于因为李忠原的事受到牵连。
如今,李忠奎一个犯官再次被提起来,虽然没有兵权不能带兵打仗,但是能跟在九皇子身边参与机密要事,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军队中还需要一些文书,白先生自然也跟着过来了。当然,白先生不上前线,他负责一些军事文书的整理。
赵靖和陆谦下了烽火台,陆谦虽然没有和赵靖打过交道,但是他是祁王的人,祁王教导出来的人,不会差。
果然,和赵靖一番交谈后,陆谦就对这个少年元帅有了新的认识,九皇子根本不是传说中的纨绔子弟,相反,九皇子聪明睿智,对北疆地形相当熟悉,可见,对北疆,对这场战事,九皇子早就做过功课。
祁王说九皇子曾经到过北戎,陆谦信心满满,他希望自己跟着九皇子,再立新功。
盘蛇堡,自从京城传出赵靖任兵马大元帅,统兵十五万的消息后,顾渊笑笑,他当然知道,早在赵靖传出断腿的消息时,他就知道赵靖是在将计就计,麻痹京城的那些草包。
现在赵靖任兵马大元帅,一锤定音,看来他对赵靖做的研究一点也不多余。
琴痴整理完顾渊桌上的资料,给顾渊地上了茶。北疆的天气实在是太干了,一年四季风沙不断。
“公子,请用茶。”
顾渊接过茶杯,看着窗外依然光秃秃的树枝,想着此时的江南应该已经是烟雨蒙蒙,此时的京城也已经是草色遥看近却无,此时的海岛上顾家人已经都安定了。
对顾家人,顾渊没什么感情。顾老夫人从来没有正眼看他,顾家其他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直到十五岁他下南洋做成海船生意,一举镇住了顾家人。
初时掌管顾氏生意,顾氏族人纷纷指责顾东昌,是顾东昌给予了他足够的信任。对顾氏,对顾家,他没有感激,他唯一认同的是顾东昌。
若是按照他的做事风格,他的生意已经都收拢了起来,朝廷查封的都是顾氏的生意,那些丝厂、茶山、桑园、布庄,与他何干?只是,他到底不愿看到顾东昌难过,所以,他才让董老指引顾东昌去海岛。
可是,顾东昌去了海岛,顾氏嫡支肯定要去,他们这一去,海岛的秘密就暴露了。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董老说他不够心狠,就算是吧,顾东昌对他的教养之恩,他不能不报。
“琴痴,你说朝廷为什么会对顾氏旁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琴痴摇摇头,她的思想:与其说是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如说是顾氏旁支重金买通了朝廷,有钱能使鬼推磨,朝廷那些人,和鬼有什么区别?
顾渊却已经猜测到朝廷的意思,大概就是要让顾氏的旁支去找嫡支,让顾氏窝里斗。这法子好,不费吹灰之力,在江南百余年的顾氏就这么垮塌了。
顾渊已经知道,这些都是赵靖的主意,因为顾氏的事,顾渊对赵靖又多了新的认识,这个人根本不是外界传说的那样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相反,赵靖聪明睿智学富五车而且文韬武略样样都懂。
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顾渊深深自责,没有听“太白”的话,早点解决了赵靖。
“琴痴,你还记不记得十六年赵靖去淮阳那事?”
“记得,那件事是茵茵操办的,那时候只说一个不受重视没有实权的皇子,死了就死了,没成想,赵靖根本就没到河堤上,原本说的好好地,赵靖就是要巡视淮河的。”
顾渊摸索着茶杯,喃喃低语。
“淮阳一次,西风镇一次,水没有淹死他,火没有烧死他,难道真是老天庇佑?”
琴痴站在顾渊身后,看着顾渊已经瘦了一圈的背影,莫名的心酸。
“即便是你有上天的庇佑,那又如何,我偏要将这庇佑打破。赵靖,赵瑞,我偏要将你们拉下来。水淹不死你,火烧不死你,那就让你死在战场上。赵瑞,如果你知道被亲生儿子下毒,你会不会疯了?哈哈哈哈——”
顾渊哈哈哈笑着,笑声中充满了怨恨。
白凤黑岩刚要进屋,听到这笑声,顿了顿脚步,等顾渊不笑了,才跺跺脚进屋。
“公子,赵靖已经到了鱼头堡,并且在烽火台查看北戎营帐。”
顾渊稍稍用力,杯子应声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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