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同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但回头看到拍他肩膀的人,欢喜的差一点把手中的碗筷扔掉。
“先生回来了,先生回来了。先生您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来爷就……”
郭同说着,眼圈红了。主子哪经过这么多败仗啊,主子这些年顺风顺水,哪经过这些挫折。主子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啊,十五万大军的担子都压在主子肩上,大周的安危都压在主子头上,主子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见人就笑的主子,主子再也不是那个爽朗开怀的人了。
郭同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
“主子已经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先生,您快劝劝主子吧。”
来人点点头,从郭彤手里接过碗筷,抬抬下巴,冲着门说了两个字。
“踹门。”
郭同上去两脚,门被踹塌了。郭同率先进屋,却见赵靖瘫坐在地上,头发垂着,胡子邋遢,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描述的颓丧。
“爷,你怎么成了这样?”
郭同眼泪又要落下来啦,赵靖这个样子,就像是死过一次一样,像那次心悸病发的样子,不,比那次严重,那次是病,这次是颓废颓丧,在主子身上看不到生的希望。
赵靖有气无力缓缓抬起头,阳光刺眼,他眯了眯眼,眼里都是红血丝,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啊。他没有看郭彤,却看着端着碗筷站在门口的人。
因为逆着光,赵靖没有看清那人的脸。但是赵靖确认的那人的身材,他忽然爬着爬到门口,搂着那人的腿,呜呜咽咽哭起来。
“先生——我打了败仗,三万兵士都死了。我打了败仗,我是个罪人,我是大周的罪人,我该死,我给以死谢罪,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士兵——”
赵靖的声音撕心裂肺,让郭同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来人把碗筷还给郭彤,伸手轻轻抚摸着赵靖的头。这抚摸让赵靖更加难受,他索性放开了嗓子,哭的更伤心。
“站起来!我是如何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忘了!”
赵靖双手按着地,想要起来。可是起了两下,都没有起来。他两天两夜都没有吃饭,哪来的力气?
郭同见状,赶紧把碗筷放到一边。过来要扶赵靖,却被来人制止。
“不许扶他!让他自己起来。赵靖,是男人,你就自己站起来。”
因为来人的一句话,郭同也不敢扶赵靖。赵靖再一次双手暗地,慢慢弯着腰,手扶着门框。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把碗端给他,吃饭!”
赵靖听话的从郭同手里接过碗筷,大口大口吃饭,他吃的很快。
来人就这样站着,站在门外看着赵靖吃饭。赵靖端着碗站在门里,狼吞虎咽。
一碗饭下肚,赵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
“先生,我吃完饭了。”
“郭同,备水,让他洗漱,把胡子刮了。”
赵靖听话的跟着郭同去洗漱。一炷香后,赵靖出来。他已经换上了干净轻便的衣服,胡子也剃了,头发也不是乱糟糟的,湿湿的垂在脑后,整个人看着焕然一新。
赵靖毕恭毕敬给来人行礼。
“先生,学生赵靖给您见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靖的老师楚元河,也是祁王的好友。祁王和楚元河,一个教赵靖武艺,一个教赵靖治国理念。两个人文韬武略,珠联璧合,正是祁王和楚元河的教育,才成就了今日的赵靖。
“先生,我打了败仗。我辜负了先生的教育。”
“我都知道了,无碍。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胜和败。都在一念之间。还不记不记得以前我跟你讲的,有时候败并不是真的败,有时候退也不是真的退,而是为了更好地进宫。”
赵靖低着头。
“记得!先生在讲解‘退一步海阔天空’时说,有时候退一步并不是因为懦弱,而是为了获取更大的胜利。可是,学生确确实实是败了。鱼头堡没了,三万士兵没了,学生无能,学生是大周的罪人。”
楚元河拍了拍赵靖的肩,赵靖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既然败了,就要吸取教训,查找原因。失败并不是一无是处,从失败中找到原因,及时修整,如同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赵靖沉默不语。
“你两天两夜未睡,现在去好好睡一觉。”
“好!”
赵靖听话的像个孩子,转身进了隔间,他就住在中军大帐的隔间。
或许是楚元河来了,赵靖有了依靠,头一沾枕头就睡了。
楚元河看着渐渐起了鼾声的赵靖,目光沉沉。赵靖,还是少了历练。
楚元河回到中军大帐。
“郭同,去把陆将军和其他几位将军请过来。”
郭同出去不一会儿,陆谦并周将军王将军还有嘉峪关于将军。一并七八个人都过来了。
郭同给诸将军介绍楚元河,除了陆谦其他几位都不认识楚元河。但陆谦对楚元河却了解颇深,三十年前,楚元河和祁王一起在北疆,并肩作战,那北戎打的抱头鼠窜。楚元河没有武功,是个文士,但他最擅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陆谦知道其他几位将军不知道楚元河的来历,小声对几位将军讲了。诸位将军得知楚元河的过往,瞬间肃然起敬。
“几位将军都是好样的。楚某谢过。陆将军,你来说一说三次败仗详情。”
照样是郭同守门,屋里几个人你也我一语,把三次败仗说的清清楚楚。
楚元河只听不发表意见,赵靖这三次仗,计划的都没有错,尤其是那次伏击战,就他的眼光看,万无一失。
但这样完美的作战计划最终还是失败了。那只有一种可能——你的计划被敌人知道了,敌人能对着作战计划知道的一清二楚,说明军中出了奸细。
三十年前,景安帝和祁王就是率先知道了北戎的作战计划,才一举打败北戎,一直打到了北戎王庭。
没想到三十年后,北戎人竟然学会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看来北戎军中有高手。
楚元河看着沙盘,看来这大军中该清理一番了。
送走了各位将军,楚元河让郭同找来玄一,楚元河在玄一耳边低语了几句,玄一点点头,二话没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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