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可能不是惠王后人。
能有这个猜想,江笙并不是毫无根据。推测出李相后,江笙就扎进资料堆中。琴痴是顾渊的人,琴痴去刺杀皇上,自然是代替顾渊去的。顾渊为什么会对皇室有那么大的仇恨。
她能理解顾渊对皇室有仇恨,但是她理解不了顾渊作为一个大周人,会和北戎搅在一起,不惜把北戎人引入大周,让北戎人屠杀大周的子民。
在她的梦里,北戎人能兵临城下,围困京城,逼的做了皇帝的豫王逃出京城,都是顾渊的手笔。
把现实与梦境相结合,江笙顺着顾渊是惠王后人这条线索,搜寻惠王的资料,又是两天两夜的分析推断,她总觉得惠王不可能留有后人。
赵靖说过,皇室的孩子只要一出生就会上玉碟,惠王的几个儿子孙子都上了玉碟,惠王的王妃侧妃侍妾都记录在册。皇家最忌讳的是血统不纯。
顾渊如果不是惠王的遗腹子,有没有可能是惠王的孙子,是会玩跟那个儿子的遗腹子?但赵靖说过,不可能,当年皇上亲自带兵,不死的也被二次扎死。
在赵靖忙着布局抓顾渊抓李相的时候,江笙去见了太后,陪了太后一上午,在太后的口中知道了一些惠王的信息。又出城去见了祁王,把她的推测和盘托出,和祁王又参详了一晌。
再加上八方楼的资料,江笙推断出,顾渊不可能是惠王的儿子。惠王一脉全都死在三十年前,整个府邸都被围住,即使惠王府的地道口也有人把守,所以,惠王府的人插翅难逃。
一个怀孕的侍妾,可能从惠王府中被救出来吗?惠王府的人被杀光后,牛德宝说他爹牛有福三十年前悄悄送出京城一个孕妇,这个孕妇真的是来自惠王府?
江笙想不再想,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一,就算是牛有福救出了一个孕妇,这个孕妇的身份不可考。何况经历过屠杀,孕妇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还在两可。二,惠王一党要借着惠王的后人做文章,用孕妇这个噱头做事,即便是孕妇死了,或者孕妇的孩子死了,他们也有可能用一个寻常人的孩子充当是惠王的后人。
而顾渊之所以认为自己是惠王后人,皆因为从小到大周围的人一直给他灌输这种思想,久而久之,假话听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江笙赶紧给赵靖送信,如果顾渊不是惠王的后人,顾渊的造反就没有任何意义,这就是击垮顾渊的一把利剑。
现在,顾渊抓住自己,想威胁赵靖,用自己换出琴痴。可是在赵靖的布局中,琴痴是一个重要的棋子,她不能让赵靖因为自己破坏那个局。
如今,想要脱困,只能和顾渊打心理战。想到此,江笙慢慢说道。
“三十年前,惠王趁着皇上和祁王在北疆与北戎作战,在京城造反,与皇宫里的内应里应外合,杀了祁王的妻子儿女,杀了五皇子,杀了不少大臣和京城百姓。可惜惠王的反叛被当时的瑞王压下,瑞王更是带禁卫围住惠王府,惠王府三百多口人全部被斩杀。顾渊,你仇视皇上,是不是因为皇上三十年前杀了惠王满门?”
顾渊无语。他仇视皇帝,是因为皇帝屠杀了惠王府吗?他也曾经问过自己,只是,这么多年,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大概是因为身边的人给他说的太多了赵瑞的残暴,说了太多惠王的无辜,他应该仇恨,应该为惠王报仇。所以,他一直都是仇恨的。
没有为什么,只有仇恨。
江笙叹了一声。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果你是惠王后人,你的恨无可厚非。可是如果你不是惠王后人,你的恨还有意义吗?”
江笙感觉到,赵靖的手抖了两下。江笙知道,她的话顾渊听进去了。
“你和我二姐姐相交颇深,想必她也对你说了我们家的事。我恨我父亲,因为我父亲害死了我母亲,或者说他明明知道刘姨娘那么做我母亲会死,他没有阻止,任由刘姨娘去做,间接导致了我母亲的死,所以我恨他。你呢,你能说出恨皇上的理由吗?”
“别说皇上屠杀了惠王府,你没有亲眼见,没有亲身经历,你只是道听途说,做不得数。”
顾渊哑口无言,是啊,对惠王的一切,他都是听董老,听他身边的人说的,他没有亲身经历。所以,在陈庄村面对惠王的坟墓时,他的感情是平淡的。
“平心而论,皇上在位这么多年,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虽然也会出现瘟疫洪水,但每次朝廷都会派人去赈灾。当然,有贪官,有污吏,但大面上,这些年是好的,所以你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大,对不对?”
江笙知道不会得到顾渊的回答,她也只是自问自答。
“我们家有个婆子,不会生养,从小抱养了她侄子。婆子总会给侄子说,生他的时候难产,婆子九死一生,差点连命都没了。每次说的时候,侄子都哭的泣不成声。久了,婆子也以为侄子是她亲生的,侄子自然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婆子说的那么逼真。这是不是那句话,假话听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
顾渊心里一片迷茫,他不是没有怀疑,可是身边的人一直这样说,他只能相信。
忽然间,一个麒麟卫从顾渊的后侧攻击顾渊,顾渊瞬间从迷茫中清醒。一只手扣住江笙的脖子,一只手反击。
“不要伤到姑娘。”
铃铛急声喊叫,麒麟卫退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靖来了。
马在飞奔,麒麟卫让出一条道,赵靖没进包围圈就从马上飞下,落在顾渊和江笙面前。
接到江笙的信,赵靖马不停蹄去查问一些故人,总算是得到一点点线索。顾渊还真有可能不是惠王后人。
看到江笙小脸都发青了,赵靖的脸黑的像碳,敢伤小丫头,他定把顾渊做成人俑。
“顾渊,放开阿满。”
顾渊已经恢复了正常,刚才因为江笙的话,他短暂的迷茫了会儿,不过此刻,他已经清明了。不管他是不是惠王后人,此时此刻,他都要和赵靖对着干,他要救琴痴。
“赵靖,废话不说了,用琴痴换江三姑娘。”
赵靖冷笑,用一具死尸换他的小丫头,顾渊也太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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