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十三年七月某日,皇后江笙挺着七个月的肚子,正在看信。寒雨、铃铛已经出嫁。连江和坠儿现在是大宫女。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连江正在给江笙捏脚,七个月,江笙的脚肿的不像样。
“走,去御书房。坠儿,李海英,备轿。”
连江、坠儿都不知道主子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九岁的二皇子赵熙和六岁大公主赵婉儿见状,也不知道母亲怎么了,吓了一跳。三岁的三皇子赵昊咬着手指头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众人。
江笙的软轿在前,二皇子赵熙拉着大公主赵婉儿,连江抱着三皇子赵昊,一行人浩浩荡荡奔向御书房。
德公公见皇后脸上表情不对,急忙陪着笑脸过来行礼。
“娘娘今儿可好?皇上正和太子殿下说事呢。娘娘您慢着点。”
江笙在坠儿的搀扶下,下了软轿,怒气冲冲进了正屋。赵靖赵奕父子两人急忙迎过来,一个叫着江笙的小名“阿蛮”,一个叫着“娘”。左相范正明和几位大臣给江笙行礼。
有外人在,江笙得体端庄的点点头。几位大臣知道皇后娘娘此时来肯定有事,纷纷告退。
这边,赵奕冲赵熙和赵婉儿使眼色,那意思是他们的娘脸色不好,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熙和赵婉儿摇摇头,他们也是莫名其妙。赵昊咬着指甲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娘亲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刚刚走出屋的范正明和几位大臣,互相对视一眼,忍着笑快步离开。别看皇上杀伐果决,做事干净利落,可是到了皇后跟前,皇上一点儿脾气也没有。皇后娘娘若是说太阳是方的,那皇上肯定会随声附和说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圆的太阳。
大臣们都走了,屋里就剩他们一家子了,江笙才把手里的信“啪”的拍在桌上。
“赵靖,都怨你,都怨你,说好的不生了不生了,现在又生。你看看红霞在信里都说了什么,气死我了。她说我像母猪,赵靖,我恨死你了。都是你的错。”
景泰帝赵靖拿起信一看,也不敢笑了,陪着笑脸给江笙说好话。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错了,阿蛮你别生气,气大伤身。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不气不气啊。要不,打我两下,来来来。”
赵靖拿起江笙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
江笙更加生气。
“谁要打你。”
“我自己打自己,阿蛮不生气了。走,我陪你走走,等生下来,咱们立马把他送到普济寺,以后再也不生了。我发誓。”
“说话算话?”
“算算,肯定算。”
赵靖扶着江笙出了正屋,把四个孩子扔在了屋里。
赵奕赵熙赵婉儿赵昊看着爹娘的背影,不约而同摇摇头。赵昊晃着脑袋奶声奶气说道。
“六爷爷说的对,爹娘是真爱,我们就是意外。”
赵奕轻轻拍了赵昊的脑袋。
“别胡说,仔细爹听到踢你屁股。”
“我才不怕,爹要是听到,我就说是哥哥说的。”
赵奕高高抬起手,还没有落下,赵婉儿已经赵昊拉到身后。
“哥,娘刚才还好好的,还给我们讲舅舅小时候的糗事,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谁写的信,信里说了什么?怎么让娘生这么大气?”
赵奕拿过信,粗粗看完,终于明白他娘为什么生气了。
信来自西宁总兵府,落款是尹红霞。尹红霞是江笙的好姐妹,赵奕见过两次。尹红霞是安和老姑奶奶的外孙女,和他同辈,照理,他得喊尹红霞一声表姐。
尹红霞在信里好好描绘了一场西宁的风光,说青海湖美的像仙境,说风吹草低见牛羊在西宁是实打实的美景,还说她围着火炉吃西瓜,爽利的很。
尹红霞结结实实的嘲笑江笙一通,说江笙不守信用,明明说好了要来西宁,和她一起在草原上策马奔驰,谁知道生了一个又一个,就没有空闲过。不是准备生孩子,就是已经生了孩子在坐月子。
赵奕无奈的瘪瘪嘴,就因为被尹红霞嘲笑,他娘就气冲冲找他爹麻烦了。他娘啊,平时特别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一和他爹闹别扭,就成了小孩子。
偏偏他爹还不敢反抗,一遇到他娘发脾气,除了低声下气说好话,什么也不会。
哎,他们怎么摊上这样的爹娘。
赵奕一岁,他爹就把他扔给了老祖,两岁半,他爹又把他送到普济寺。理由是他们很忙,照顾不过来他。老祖还要忙着照顾他娘,因为他娘又怀孕了。
什么照顾不过来,好像他们照顾过他一样。老祖说,他爹可粘人了,比他还粘人,整天粘着他娘。
赵奕记得小时候好多次,明明晚上跟娘睡得好好的,早上醒来却是一个人睡的。那时候他还跟老祖哭诉,说爹他那么大个人了,还让他娘搂着,也不害羞。
老祖一边笑一边安慰他,说什么只有他爹搂着他娘睡了,他才能有小弟弟小妹妹。后来,赵熙出生了,赵婉儿出生了,赵昊出生了。现在他娘又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算算,赵奕还是最得宠的,至少他两岁半才去普济寺。赵熙生下来半年就被送去普济寺,赵婉儿一直跟着老祖,赵昊出生两个月,又被送到了普济寺。
六爷爷说,他爹他娘就是管生不管养的,说的太对了。
赵奕把信放到原处。忽然十分向往西宁。他想了想,对弟弟妹妹说道。
“有日子没去普济寺看大爷爷和爷爷了,我要去普济寺。你们去不去?”
“去。”
赵熙赵婉儿赵昊异口同声。
四个孩子简单一收拾,各自带上自己的贴身宫女和小太监,和德公公打声招呼,就出宫去了。
赵奕让人给梁汉和郭六斤送信,梁汉和六斤等在城门口。
一帮人浩浩荡荡去往普济寺。
祁王和太上皇见到几个孩子,欢喜不已。
可是第二天,赵奕不见了。同样不见得还有梁汉和六斤。
赵奕给祁王和太上皇留了封信,信上说,他要去西宁看看。
就在祁王和太上皇看信的时候,十二岁的赵奕和十四岁的梁汉、十四岁的六斤,正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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