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钢琴曲节奏缓慢忧伤，像是位孤苦伶仃的老人于下雨天坐在摇椅上回忆自己的青春。
莫黎看林宇的眼神略有变化，但她并没有打算将这种转变展现到语言上。
“心理变态还需要理由么？”她冷冷一笑，“我不想再和你浪费时间了。”
“如果高中时候没有遇到你，我想我不会有今天。”林宇忽然说，“我也许会去犯罪，而不是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拿着无用的知识和人情来骗人。说实话这样的生活很无聊，莫黎，为了你我尽量变得正常，但如果你没有意识到我的牺牲的话，我会很失望。”
莫黎抬眼看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林宇说，眼里显出几分动情。
如果没有你出现在我沉闷无聊的生活里，我将如何生长。
在没有你的漫长的岁月中，我不断的，不断的从那些女人身上寻找你的影子，可从来就没有满足过。
因为只有你，独一无二的你，才能抚平我内心的崎岖，照亮那些阴暗发霉的角落。
“这些年你在哪里？”他问，“我从来没有找到过你，也没有听说你的消息。”
莫黎不语，已经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林宇看出来了，自嘲一笑道，“别在对猫的事儿计较了，我小时候遭受到的虐待没比它少。”他说着，漫不经心地摊开手掌，他的手心竟然有一块难看的伤疤。
“我养母给我烫的，好看吗？”他笑笑。
莫黎扫了一眼，不为所动。
还真是个冷心肠的女人，林宇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又道，“你对猫有同情心，对我却没有，不觉得这样有些双标么？”
“猫是无辜的。”莫黎反驳。
“那么，我又有什么罪？”林宇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如果世界以恶待我，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回敬以更大的恶？”林宇放下咖啡杯，情绪有些激动，“莫黎，你难道不对这个世界怀有恨意么，在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
“你调查我？”她没有正面回应，反而将话题转移到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漂亮的眸中闪过一丝反感，林宇自知失言，便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好玩么?”莫黎望着林宇，“窥探别人的过去，沉浸在自己的过去，对所有的苦难斤斤计较，却在表面上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明明对社会所制定的规则感到不满，却最终选择了屈服，视而不见自己的懦弱，还把我当做借口，以为自己在牺牲？”她顿了顿，冷笑道，“林宇，不要再打扰我了。”
“莫黎，可没有你我真的很难过。”林宇低垂着头，喃喃道。
他的睫毛长，眼里浮动点点碎光，这张脸在上午温和的阳光下显得美好平和。
莫黎忽然高中时，他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站在讲台上向老师和同学们讲解最后一道题的特殊做法时，那样专注，仔细，还有点骄傲。 莫黎承认自己对那个在讲台上的男生产生过好感，就像所有青春期悸动的少男少女一样，会被优秀的同类所吸引，将倾慕化作喜欢。
可她对他的倾慕太朦胧了。
像冬季窗台上腾起的一团白雾。
模糊，转瞬即逝。
如果没有看到林宇做出那种事情，莫黎也许也不会和他在一起，虽然两个之间发生的故事完全可以用青春时的恋爱这一主题概括。可莫黎那时太小，林宇主导着一切。
他给她讲题，给她买早餐，送她回家。
少年的背影像一株挺拔青葱的树木，消失在被夕阳笼罩的路尽头，他转过头，对她温柔地挥手，说，“明天见。”
莫黎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再放任自己想下去，说，“林宇，去咨询心理医生吧。 ”
“你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忘记了过去？”他摇了摇头，“我现在真是挺后悔的，如果没有发生那档子事儿，我们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明明我可以给你一个好的未来，明明我们是同类，应该在一起抱团取暖。”他眼里有迷茫和悔意。
“林宇，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莫黎嫌恶地皱起眉头。
可对面的人沉默不语，脑海里却无法抑制地酝酿着一个邪恶的念头，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她，得到她。
现在再好不过了。
“你在想什么？”莫黎出声问。
“想干你。”林宇一字一句地说，他衣冠楚楚，架在鼻间的金丝眼镜让他显得像个进化完全的文明人，他的笑容，他的姿势，都非常标准，非常得体，仿佛刚才说出来的话也是公务的一部分一样的放松，自在。
然后他的脸上立马挨了一巴掌。
莫黎收回手，冷笑，“我已经很明确地表示过我对你的态度，还请你自重，不然法庭上见。”
“我有什么罪，性骚扰么？”林宇明显不在意脸上的疼痛，靠回沙发背，自如从容，“你大可以去试试。”
“我没有时间和你开玩笑。”莫黎起身，“还有，有心理疾病就及时去医治，不要再祸害其他人。”
她前脚走出咖啡厅，林宇后脚就跟了上来，他的步伐沉稳，始终和她保持在同一个节奏上。莫黎停下来，等电梯。
莫黎，林宇，还有三个男人一个女人一起进入电梯间。
四个人在十五楼下，五楼无人进电梯。
一个人在十三楼下，十三楼无人进电梯。
电梯间只剩下林宇和莫黎两个人。
“不觉得自己现在很危险么？”林宇看向她，视线特意停留在她胸前，“莫黎，你胆子真大。”
“有监控。”莫黎淡淡道。
“那又怎样。”说完这句话，林宇已经向莫黎袭来，他迫切地寻找她的唇，却被她躲闪过去。
电梯下行，一路无停留。
真是老天爷给的机会。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搏斗，显而易见的结果，他几乎就要成功了，这只猎物即将属于他。
这时候电梯在地下车库停下，门一开，一道矫健的身影就冲上来。将莫黎与林宇隔开，然后朝着林宇的脸上狠狠给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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