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湛长眉微蹙，打趣道“我想，赵小晨醒来的第一时间可能会想看到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承认的亲人，难不成你要让她看到自己的亲哥哥这个模样？你觉得她会开心么？”
赵铁虎抬头闭着眼，外头的阳光稀稀疏疏地从窗外透入，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蒙上一层薄雾，然而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带了几分迷惘，“我不知道。我好像什么都护不住，护不住。”
“赵铁虎，你这么伤感莫不是觉得你这伤春怀秋后你的妹妹会醒过来？”许湛两指捏着赵铁虎的衣领轻扯了扯，冷笑了声顺道附赠给对方一个极大的白眼，“幼稚，还不去洗洗。我估摸着近几日就能醒来。”
“什么？真的？”赵铁虎眼睛一睁开，一把揪住人衣领，瞪圆双眼。
许湛微皱眉，不习惯于他人这般对待自己，不动声色地挣开，后退了一小步，理了理自己的衣物，“嗯，你去洗洗吧，等会去看看她。若是凑巧，指不定就能够瞧见了。”
“好。”
话音落下，许湛眼前的人早就没了踪影。他微微眯了眯眼，心中倒是有几分惊奇，看来赵铁虎的功夫倒是不错，原先他还以为这不过是一个莽夫。
这彭家镇，还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
“小晨，你还记得你要我娶你么？”谢颜景牵着赵小晨的手，拿起一旁的手帕，替人一点点地擦拭着，时不时还拿着锉刀替人磨着指甲，“你知道么，我都怀疑是不是因为我开始喜欢你才让你这么倒霉的了。你说你如果不醒，我是不是该不喜欢你，你才会醒。”
谢颜景自言自语时，忽然感觉到身后的门被人打开，她下意识转头看去。前几日还是蓬头垢面的人，这会倒是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来了。”谢颜景淡然道。
就在这时——
“咳，咳，咳。”床上赵小晨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随后坐直了身子，睁开双眼，转头，直接呕出一口黑色血。
“小晨！小晨！”
赵小晨睁着眼，喘着粗气躺在床上，替自己轻拍了拍胸口。等到思绪回了身子才按着声音，转头看去，看见自己床边的两人，随后想起什么，大声喊道，“让开，别碰到那些血，快烧掉！”
经由赵小晨这声提醒，其他人才注意到赵小晨之前吐出的血。许湛处于后头看得最为清晰，那些血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个点在蠕动，看得不甚清晰，只能隐约看见一丁点一丁点的小动作。
谢颜景从怀中掏出火石，扯了一块布料，直接点着了丢了过去。
地上的那些蠕动的小点朝着那块布料凑过去，随后便只听见一些小小的声音。那块布料烧干净后，那块地便再也没有留下血迹。就像是先前的一切不过是他们的幻觉。
顾明月眼睛未曾眨过，目睹了全过程的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地上却是干干净净。她一想起这些是从赵小晨口中吐出就觉得极为惊心，随后更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赵小晨，生怕这人下一秒就不见。
“我没事，我都吐出来了。”赵小晨感觉到顾明月的眼光，只觉得有几分感动，转头朝着人笑了笑。
“小晨，你真的没事？”赵铁虎坐在赵小晨床边，伸手拉着人手，双眼满是担忧。
赵小晨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身子的伤口在极快地复合，虽说有些虚弱，但还是比最开始被送回来时好了许多。
她的双唇有些苍白，抬头对着其他几人弯了弯嘴角，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谢颜景的手，轻捏了捏对方的手心，“别担心我，我没事。不要自责。”
“嗯。你没事就好。”谢颜景站着，垂眸看向床上的人，回应似的握住人手，近几日来难得地脸上有了笑意，“我听你的。”
“赵小姐，你是怎么把虫子吐出来的？”许湛皱着眉头地指了指先前那块血迹的地方，带着几分好奇。
虽说一开始谢颜景抱着赵小晨赶回来后，自己带着一个江湖郎中给赵小晨把了脉，但还真的没有想到赵小晨体内会有毒，还是剧毒。
那个郎中可以说是把完脉后就连忙摇头摆手，不论自己加多少钱也不愿意再继续看下去。
毕竟赵小晨并不习武，因而没有内力。而且她昏迷已久，用过水却没用过食物，理应是没有力气自行催出虫子。
“咳，我遇到了雁族先祖。”赵小晨轻咳几声。
屋内三人除却谢颜景闻言都是一愣，谢颜景则是眉头微皱，看向赵小晨的眼神带了几分打量和犹豫。
就在一屋子都陷入沉寂时，许湛忽然开了口问道，“你说的可是大雁的雁？姓氏原来为颜，可驾驭大雁的那个雁族？”
“是。”赵小晨点了点头，她原先想要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说出，但是在瞥见了最后头的那个人时，她到了嘴边的话就被自个儿给换了，简单地说了雁族先祖找自己去聊天的事情。将前太子之类的话都给咽了回去，“我不知道你们信不信，但这确实是我所经历的。”
屋内几人皆是敛眉屏气陷入沉思，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特别相信鬼魂一说。子不言怪力乱，更何况是那种早已经作古数百年的人还能托梦。
然而，赵小晨脸上的神情太过认真，其余几人也不得不接收赵小晨这个说法。
赵小晨只觉得左右手皆被人捏了捏，随后两道声音齐声响起，“我相信你。”
赵铁虎转头瞪了一眼谢颜景，轻哼了声，抢在对方说话前道，“虽然说这件事有些稀奇，但是你能吐出毒血已经是神奇之事。而且我是你的亲人，我自然会站在你这边，永远信你。”
“嗯！”赵小晨笑着握着赵铁虎的手，心里就像是被人用火把一点点照亮。她不知道如果赵铁虎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赵小晨会怎么样，但是她就想这般自私一次。
就在赵小晨胡思乱想的时候，另一道低沉悦耳，听过只觉犹如百年佳酿般的声音开口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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