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这些……那位大人都已经付过银子了。”掌柜脸色有些难看，做生意讲究先来后到，更何况玉人坊的新品素来卖得快，苏卉站在那儿试了大半天也没说要，可不就卖完了吗？
“官人~”苏卉哭丧着脸，娇滴滴地看着殷旭山。
因为她肚子里这个种，殷旭山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顾不得临安郡主等人，径直走到郁思礼面前。
方才郁思礼背对着他，以至他没认出来，认出是他后，殷旭山心下松了口气，即便二人品阶不同也不隶属同一部门，但好歹都在朝为官，也算是同僚，让一盘胭脂这样的小事应该不算太难。
“郁大人，这么巧，竟能在这儿碰到你。”对于这个比自己足足年轻了十岁，却高了三个品阶的刑部尚书，殷旭山还是有些佩服的，甫一开口态度还算诚恳。
“殷驸马。”郁思礼微微点头，不再理他，转过身挑眉看向掌柜，掌柜甩开苏卉的手，拿了东西转身就走，仔仔细细包了起来。
殷旭山眉心微皱，但还是笑着问道，“郁大人，不知您可愿割舍这份胭脂给在下？”
“不愿。”利落干脆的两个字，饶是站在门外并不想进来，神色稍显无奈的楚如熙都不自觉回头看向这个和殷旭山一样身形清瘦，却站得犹如青松般挺拔的清隽男子。
殷旭山面色微怔，转念一想郁思礼尚未婚配，这胭脂莫非是要送给心上人的，本就是自己夺人所爱，理亏在先，想来也是自己过于莽撞了，这才引得他反应如此激烈。
轻咳一声，“不知郁大人是准备送给哪位佳人？玉人坊的东西虽好，却还是要亲自试过才行，若是送的不合适了，许是会恼了佳人。”
郁思礼拧眉，转而用正色打量着他，又瞥了眼一旁红着眼看他的女子，须臾，不疾不徐开口道，“殷驸马，不是所有人来买胭脂都是为了拿去讨好佳人的。”
再说了他又不是不懂常识之人，这两款思娇早就来试过了，只是她心疼银子没买而已，那天正巧被蒋征看到，还是蒋征告诉他之后他才知道的。眼看思娇生辰就要到了，他这个做兄长当然要买下来送给妹妹。
“大人，好了。”掌柜双手递上包裹，等郁大人买走这些，那位小妾应该就能死心了，玉人坊的小厮们眼下是巴不得他们这些人快点走，别耽误之后的生意才是，为了感念郁大人的美意，他还在包裹里偷偷塞了几份赠品。
郁思礼不再看殷旭山，提起包裹转身就走。
殷旭山抬眼正好对上临安郡主和宁王妃满是揶揄嘲讽的神色，还有苏卉委屈含泪的目光，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郁思礼的手臂，郁思礼不解地回过头，该说的道理掌柜已经说了，他也出言拒绝了，这人为何还要拦住他？
许是郁思礼目光太直接露骨，殷旭山顿生退意。
“郁大人，是这样的，想来您也看到了，我家小娘子有了身孕，为了庆贺我便答应了要给她买这些，方才出了些意外，这才慢了一拍，还望郁大……”
“殷驸马，你可知有孕之人不宜使用胭脂这等东西，稍有不慎就会有滑胎风险。”郁思礼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他一个刑部尚书成日里同府衙的仵作打交道，耳濡目染久了，对这些与性命有关的事极为敏感。
只是他说的过分直白了些，听到滑胎一词，殷旭山面色瞬间铁青。
郁思礼性子直接，没察觉他神色有异，见他还不松手，眉峰微拧。
彼时楚如熙也姗姗而来，站在宁王妃身侧看着他们。
见到长公主要行礼，郁思礼甩开殷旭山的桎梏，拱手俯身，“下官郁思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楚如熙挑眉看向他，似是没想到他会先和自己行礼，声音空灵如泉，道了声，“免礼。”
苏卉不敢站在长公主身侧，生怕她会对自己不利似的，赶紧躲到殷旭山身后。
此时殷旭山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拍了拍她的手背，“郁大人，你当真不愿让给在下吗？”
郁思礼只觉得这人竟是比他还执拗，简直无理取闹，不知想到什么，正色道，“殷驸马是要买给府上小妾是吗？敢问殷驸马是以肃宁伯的身份还是驸马的身份同我商议？”
他想说是以肃宁伯的身份，但他如今还没和楚如熙和离，只要璟帝一天不同意，他就还得顶着驸马的头衔过日子，再看周围这些人，虽然不愿意，但依旧沉声道，“驸马的身份。”
郁思礼点头，认真说道，“既然是驸马的身份，那府上当家做主的人应该还是长公主才对。”
上前一步，看向楚如熙，“长公主殿下，您可愿为府上小娘子添置这两件物什？您若需要，在下自当双手奉上。”
楚如熙淡然的神色不禁染上笑意，听说过郁大人为人耿直，却没想到这么较真。眉眼含笑扫过四周，将苏卉眼里的侥幸期待、殷旭山的愤懑含屈，当然还有郁思礼的坦诚坦荡尽收眼底。
少顷，就见她莞尔一笑，吐气如兰，“多谢郁大人好意，既然有孕，如何用得了这些，还是郁大人留着，拿去送给更适合的人。”
“下官替舍妹谢过殿下。”郁思礼话落，抚平被殷旭山扯皱的衣袖，同临安郡主等人一一告别后，径直走了出去。
“姑母，逛了大半日，我也有些饿了，不若就去桃花源里用膳吧？”
这两位脾气彪悍的姑母，亲自动手各抽了殷旭山半边耳刮子，又有个能说敢说的郁大人替她们狠狠甩了殷旭山的颜面，心里自然畅快多了，点头就往外走。
“楚如熙！”殷旭山阴沉地唤住了她，楚如熙回眸看向他，脸上淡淡的笑意似是带着嘲讽。
殷旭山只当没看见嘴角的讥讽，认真看着她，半年没见，她的身体确实养回来不少，不仅面色红润，周身的气质更如空谷幽兰般通透高雅，瞧着要比在他身边这些年里的任何一刻都要好。
“殷旭山，和离书已经交给父皇了，想来很快你就能解脱了。”楚如熙想到自己回京后就去见了父皇，父皇这次也终于点了头，只是因着近日忙于收拾公主府，没空知会他，今日既然见到了，那便一并说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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