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想过，像我这种身份的人入了宫门，面临的是什么？我若不能牢牢抓住先帝的心的话，行差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
这也是最令良太妃痛恨的一点。
她并非处子，入宫时自然没办法验明清白之身，以至于宫里的人望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之色。
而她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先帝。
每每都如同一个妓子一般，只能靠着那一身的皮肉，才能得到一丝垂怜。
提及往事，康王眼神便开始躲闪起来。
那是他这一世最不愿提及的屈辱史。
“我在宫里这般艰难，而您康王爷呢，娶了娇妻，得了爱子，人生可谓是圆满异常，相对之下，我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良太妃此时，方才有些失态。
“最令我记恨的，便是先帝去时，你表现出的那副窝囊的嘴脸！你怕旁人戳你的脊梁骨，所以哪怕知道先帝属意我儿为太子，但你还是打着嫡子方为正统的旗号，推着陛下登上了皇位。”
夙王离那皇位本就只有一步之遥，可却因为康王的缘故，生生断了希望。
可康王闻言，却矢口否认。
“我那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可知道，因为先帝的缘故，他们要你死！只有你死了，夙王登基才会没人诟病。为了保全你的性命，我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般原委，我竟一直不知道。不过，如今也都无所谓了，左右不过一个死字。可怜你那康王府上下百十余口人，怕是都要为我陪葬了！”
哪怕知道了其中的隐情，良太妃还是没有软了半分心肠。
在她看来，她不过是贱命一条，哪里能有自己儿子的皇位重要。
良太妃又出言挖苦了康王一番之后，这才对着苏凛夜求情。
“陛下，此事俱是我同康王合谋，与夙王没有半分关系，他对此毫不知情，还望陛下能放他一条生路！”
“哼！良太妃知道心疼儿子，但你可曾为旁人想过一分？老夫唯有的那一子一女，你俱都算计在内，现如今竟还有脸面开口说那求情的话！”
顾睿明站起身来，朝着良太妃呵斥出声儿。
“我顾家除了我那长子之外，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哪里值得你与康王废了那么大的气力，去百般谋算！”
良太妃此时确实无颜去面对顾睿明。
“顾老，原就是我对不住您，您是朝中的肱股之臣，这殿里又有几个文官不是您的子弟。文人手中的笔杆子，比那武将手中的刀剑可有用的多！若是您生了反心，想来陛下也拿您没有丝毫的办法！”
良太妃此言一出，苏凛夜便清楚，她这是故意在往自己的心口上扎刺。
若是自己因为此番缘故，开始忌惮起顾睿明来，怕是正好趁了对方的心意。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这才下了狠心，要对您的儿女动手。若是逼反了您，那陛下坐着的那张龙椅，怕是从此就失了平衡。”
良太妃与康王的这番算计倒也说得过去，若顾睿明真的生了反心，那属实够苏凛夜喝上一壶的。
“良太妃，你不必在此挑拨离间，顾老既为帝师，那便终身都是帝师！朕愿永执师礼！”
“陛下这话，自己愿意相信便好！”
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周修铎坐在正堂，看了半晌儿之后，这才开口询问。
“良太妃，宫内那么多妃嫔，您为什么单单选了德妃娘娘？”
“这还不简单的很，不过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罢了。德妃与淑妃算是同时入宫的，可淑妃轻易间便得了陛下的恩宠，而德妃那，已被陛下冷落多时。再加上还有李冠霖这个筹码，我若是想策反李右相与德妃不是轻而易举的很！”
李冠霖是苏凛夜亲自判刑的，寻常人自然轻易不敢动什么手脚。
而李右相若是在暗中出手的话，想来轻易之间便能被人看出破绽。
而良太妃不同，她久居深宫，不问世事，寻常人哪里能想到她那里去。
“我多年不曾出过宫门，若是不借助后宫妃嫔的手，想来有许多事都完不成。而德妃不同，她身居高位，且有野心，如果还能趁机除了淑贵妃这个心头大患的话，她怕是睡觉都能笑醒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不过是稍加蛊惑，她便入了我这方的阵营！”
德妃此时已经同李右相一般，瘫坐在了地上，再无身为德妃应有的仪态。
“陛下，该说的我都说了，您若是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只管问便是了，我定有问必答。夙王远在封地，确实没有参与此事，我本想是在事成之后，再告知他实情。”
“夙王有无参与，朕自会差人去明查。至于疑惑，朕心头的确是有，不知康王叔可否为朕结解惑？”
康王听闻苏凛夜提及到自己时，慌忙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罪臣也是被良太妃蒙骗了，这才如同鬼迷了心窍一般，做下了这等的糊涂事，还望陛下恕罪！要罚便只罚罪臣一人，康王府众人与此事无关，还望陛下饶了他们这一回！”
“哼！窝囊废！”
良太妃此时还不忘在康王的伤口上撒盐。
“康王叔，朕本不想与你这般对簿公堂，可事已至此，朕只能趁机问个清楚了！”
“陛下但说无妨，罪臣定会知无不言！”
“既如此，还望康王叔与朕解释解释，那北陵山上的那伙私兵是怎么回事。”
康王本还以为此事还未被发现，一直心存侥幸。
可如今，心中的幻想被打破，他的面色不由得变了几变。
“陛下，您说的什么私兵，罪臣属实不知道，您也清楚，罪臣自被封了亲王之后，便整日游手好闲的，哪里是那种敢圈养私兵的人！”
康王说着话，眼珠子一转，便把话头往良太妃身上引。
“清玉，可是夙王暗里养了私兵，你们这才合谋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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