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傅令姜变化太大,让人一时之间接受不能,我像是为了确认一样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特别认真的问他:“你真的是傅令姜吗?”
“如假包换。”傅令姜说。
我还是有些不信,毕竟傅令姜在我印象里似乎一直是个中规中矩的人……那一点短暂的回忆不算。
我说我刚见你的时候你还一脸的高冷,感觉好像还特别不耐烦,像是有人逼着你过来一样。
我掰着指头开始细数他的“罪状”,“……没收我的手机,连本书都不让我看完,一会儿说要给我念,一会儿又让我自己看,经常把我自己丢在房间里,还总是突然出现吓唬我……”
傅令姜不知道什么时候剥了个橘子出来,这时候忽然间塞了一瓣橘子给我,我猝不及防,愣在当场,一不小心还咬了他的手指。
傅令姜挑了挑眉,也没收手,就着这个姿势问我,“还吃吗?”
我反应过来,赶紧松开口,颇有些嫌弃的说,“不吃,太酸。”
“我买的明明是甜的。”傅令姜说完自己吃了一瓣,紧接着就被酸得皱紧了眉头。
“这还是在晴川?”我重新将要问的话题一一扯回来。
傅令姜点了点头。
“你说你让福禄娃他们回去了?”我又问。
傅令姜再点了点头,顺便对我说:“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先来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听听。”我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种薛定谔的消息实在是让人又好奇又闹心,偏偏说的人乐在其中,并且还特别认真的欣赏等待消息的人的表情。
“好消息是……你又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傅令姜问我,“激不激动?”
“坏消息呢?”我追问。
“坏消息就是……”傅令姜沉思了半晌,说,“其实这个消息看是对谁来讲,对我来说依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对你来说……可能就是个坏消息了。”
我连声催促,“那你倒是说啊。”
傅令姜说,“福禄娃他们找了个救场摄影师,现在已经去别的地方拍片子了。”
这件事在我掉下去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了预感,跟着福禄娃的这段时间也能看得出来,对行程的要求特别严苛,时间紧任务重,有些场地也是事先通过预约才定下来的,耽搁一天就是在浪费一天,那就像是多米诺骨牌,处理不好后面的就全部会乱套,所以说起来……我还觉得有些抱歉。
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半途而废不是我的性格,可有些时候却不得不半途而废,就比如现在。
我听了以后也没什么想说的,就只能沉默,想到前面拍的那些片子也得修上一段时间,如今时间充裕,精力也能因此更加充沛,那就将心思放在后期上面,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干劲十足,并且因为梦中的那些有关从前的片段而感到有一点释然,这样其实也好,活在当下,想那么多干嘛。
傅令姜接了个电话,指了指门外然后走了出去,我在屋子里百无聊赖,忽然听到有人开门,想来是傅令姜回来了。
结果进来的人不是傅令姜。
我起先看着那个人,只觉得有些诧异,后来又看着那人脸上堆着的虚伪的笑,一瞬间只觉得恶心。
事实上我也确实干呕了一下,没办法,心理反应。
“如亦啊……”那人小心翼翼的叫了我一声。
我看着她,没说话,也没什么表示,只是觉得非常的匪夷所思——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做着令人作呕的事,还觉得理所应当,然后就开始趾高气昂,仿佛那是个什么了不得的需要歌功颂德的事。
“阿姨听一个朋友说你在这儿住院,马上就从东城过来了,怎么样啊?什么病啊?严重不严重……”那女人假模假式的笑,做出一副关切又紧张的样子,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马上就要到我的近前。
我出声制止她,“别过来,有话直说。”
一听我这么说,那女人立刻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配上那张布局排列都非常抱歉的脸,实在是让人没法看。
我看向别处,想的却是傅令姜就出门打个电话怎么还能跑那么远呢?
“你弟弟……”
三个字出口,我冷笑一声,“哟,跑我这儿来认亲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亲弟弟,你这个当姐姐的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还赌气那?”
我觉得自己心里窝着一股火,有心想骂她一顿,又觉得跟这种人就连说句话都觉得膈应,没必要把情绪浪费在这上面,于是朝她摆摆手,“走。”
“你连你亲弟弟都不管?”那女人似乎是在压抑着情绪,因为有求于我,所以不敢说太多话,只能异想天开的和我谈什么亲情,“上次你弟弟见了你之后,回家总是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姐姐呀?什么时候才能和姐姐一起玩儿呀?你弟弟每天都要念叨你这个姐姐,问你为什么还不来看他——”
“你有完没完了?”我转过头来,看不下去那张脸,就只能勉强看看她手里拎着的包,迪奥,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仿的。
“别拿这话来恶心我,你们家的人无论大的还是小的都跟我没关系,少在这儿假惺惺,你走不走?用不用我请你滚?”我语气平静,但藏在被子下的手冰凉,微微还发着抖,不得已就只能握紧了拳。
“你爸说的真对。”尖利刺耳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你就是个白眼狼,跟你那个妈一样,冷心冷肺——”
床头柜上放着两个暖水瓶,一个是医院自备的,一个是傅令姜带过来的,考虑到扔医院的暖水瓶属于破坏公物,于是我将傅令姜带过来的那个甩了出去。
暖水瓶因为惯性溅出了热水,我仍的准头不够,于是路线就有些偏,擦着那女人手臂飞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暖水瓶报废,屋子里难得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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