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南欢打定主意，便大声呼叫守卫。
上面的守卫听到声音后急忙赶了下来。
“梁夫人有何事吩咐？”
“我想见城主，劳烦官爷帮我通传一声。”
守卫想了想，问道：“城主此刻正在上朝，待散朝后小人再为梁夫人通报，还请梁夫人再等一等吧！”
“那麻烦您了。”
看着守卫又离开了，褚南欢便躺在床上等待传召。
边等边想待会儿该怎么跟老爷子开口。
结果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直到传来开锁的声音，才把她从梦里惊醒。
褚南欢一下子坐起身，脑袋还有些晕乎，就听守卫说城主在永安殿召见她。
赶紧拍拍两腮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跟随守卫出了天牢。
出了殿门，见马车已经候在门口了，褚南欢也不知道永安殿是不是昨日的那座偏殿，但想来这次也一定会故意绕上好久。
于是这次留了个心眼儿，上了马车后立刻打开车帘，在心里默默描绘出行驶的路线。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马车绕路居然绕得如此明显，同一座殿宇绕了足足有两圈半。
仿佛行驶路线和行驶时间全凭车夫的心情。
看着几乎一模一样的殿宇和房屋，任她有再好的记忆，也记不住这任性的路线啊！
褚南欢被拉着绕了有一柱香的工夫才停了下来，下了马车，她只觉得头顶的天都在旋转。
不过她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座殿宇并非昨日的偏殿，头顶的‘永安殿’牌匾虽古朴却不失威严。
殿门两边的护卫身披铠甲，手持长戈，平视前方，就像两座雕像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来这就是上朝的地方了。
褚南欢正看着，只见常青从殿内走了过来。
“梁夫人，里边请。”
跟着常青来到后殿，见老爷子正端坐在桌前批阅奏折，褚南欢突然就想起了远在碧虚城的那个人。
三个月前，她这个时辰应该是在泰安阁里练字呢！
再过一会儿，那个人就会散朝回府，突然在她身后冷冷地嘲讽上一句，看着她惊魂未定的脸露出浅浅得意的笑。
现在的泰安阁也不知是何模样了，那个人应该已经入住穹皇宫了吧！
赵鹤岩见褚南欢已经到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刚要起身，却发现褚南欢盯着他身前的桌面发起呆来。
“梁夫人离乡这么久，可是思念梁城主了？”
一句话将褚南欢的思绪从千里之外拉了回来。
这个老爷子不但为人谨慎小心，看样子眼光和嘴巴也毒得很呢！
抖擞精神，从容应对：“城主误会了，我若真的思念故土，又何必千里迢迢地来到翼望城呢？”
赵鹤岩漫不经心地轻笑：“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之人不在少数，许是梁夫人看腻了碧虚城的风景，心血来潮想换换口味呢！”
呵！别人说她也就忍了，这老爷子把儿子惯成远近闻名的浪荡子，居然还好意思说她朝三暮四！
真是乌鸦落在黑猪背上——只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可褚南欢也知道此刻不能跟老爷子硬怼，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于是恭顺地点点头：“城主既然认定我是这般女子，我也不敢辩驳，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就算把我送回去了，碧虚城又岂会罢休？”
赵鹤岩目光骤然凛冽：“既已送还了城主夫人，又赔了万钧铁矿，想必梁城主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难不成还让我这把老骨头给他跪下赔礼不成？”
褚南欢一看自己还没说什么呢，老爷子的火就冒了上来，赶紧陪笑劝慰：“您消消气，这只是我的臆断之言，说实话，我对梁城主也不甚了解，只是这一路走来，听很多人说他残暴不仁，想来......可能也是个有仇必报之人。”
赵鹤岩听后沉默了许久，应该是想到了赵煜晗在碧虚城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分，抢人媳妇这种事换做是谁都忍不了，更何况还是城主的媳妇。
无奈自己儿子闯了祸，也只能他这个亲爹去解决。
“大不了再多赔些金银，料他梁斐桓刚继任城主，也不想在此时挑起战事吧！”
褚南欢看不透老爷子是真能忍还是假意试探，只好在火里再添点儿柴：“倘若他想呢？在襄芜城扶植水匪帮派，拉拢砾都战将科峯，这些想必城主都已知晓，难道城主认为他做这些事只是一时兴起？”
看着赵鹤岩紧闭的双唇和泛白的骨节，褚南欢知道这把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翼望城能做到长年与碧虚城比肩的程度，靠的绝不会是隐忍退让，老爷子在此刻认怂，想来是有隐情。
若她猜的不错，老爷子应该在为禅位之事发愁。
梁斐桓曾说过，翼望城历来推崇选贤任能，就算赵煜晗是他唯一的儿子，若得不到朝臣和宗亲的支持也是枉然。
但只要老爷子的本意是想让位给赵煜晗，那她和老爷子就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于是褚南欢开门见山：“城主此刻不愿得罪碧虚城，可是在为少主继任之事发愁？”
赵鹤岩闻言立刻变得警惕起来，虚目而视，语气里透着警告的意味：“翼望城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过问。”
褚南欢知道想要吃上喷香的米饭，除了火和柴，还需要水。
她若不表示出十足的诚意，又怎能说动这个老顽固？
毫不犹豫地提裙下跪，以手贴额，语气沉稳有力：“城主明鉴，我若有心加害少主，岂会等到他回到翼望城再做行动？”
“哼！你利用美色蛊惑我儿，自然还有其他目的。”赵鹤岩轻嗤道。
褚南欢抬头，坦然笑道：“那城主还愿意放虎归山？您可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平白无故就亏了万钧铁矿，就这还不一定能将此事平息！我一个外人都觉得有辱翼望城盛名，城主竟愿意忍了这口气！”
“啪”地一声，赵鹤岩狠劲拍了一下桌面，将茶杯都给震倒了。
眼中的目光像一把寒光利剑，似是立刻就想取了褚南欢性命。
“照这么说，我倒应该将你压去刑部好好审一审才行，横竖是已经得罪了梁斐桓，也不在乎再多得罪一点。”
褚南欢的笑意更浓了：“何必如此麻烦，城主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便是，我又不会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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