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南欢倒是想问赵煜晗，可谁知道这货跑去哪里了？
意兴索然地走到门口，看着远处翻涌而来的彤云，好像又要下雪了。
只希望这风雪要么快些降临，赶早放晴，要么索性迟一些，等她三日后拜访完柳洛芊，爱怎么下就怎么下，只要别耽误她的事儿就好。
褚南欢回头看了看，发现姽桦正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灯架边拿着剪刀剪灯芯。
看似忙碌，可那些灯芯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剪。
赵煜晗那货嘴上答应的爽快，却还是让姽桦监视她，当真小心眼儿的厉害。
既然出不去，那坐在门口安安静静地冥想一会儿也好。
褚南欢抱着腿坐在门槛上，下巴抵着膝盖，闭上眼静静地感受殿内殿外温度相差悬殊的两个世界。
如果她当初没有遇到李婶儿，也就不会卖身到汶昌府，那她还有可能被赵煜晗找到吗？
如果一直没被找到，那此刻的她会不会衣衫褴褛地流浪在街头？还是被卖到像揽香园和清风楼这样的地方？
相较于挨饿受冻或是凌辱虐待，好像每天痛那么一小会儿也没多惨。
褚南欢一边想一边用手抠着自己的脚面，想着想着突然睁开了眼睛。
有些惊讶自己怎么会为梁斐桓开脱？是因为最近总和赵煜晗闹别扭的缘故吗？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她还跟徐喵说要杀之而够快呢！万一哪天撞了大运，真有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尽管这个可能性本来就不大，放在她这种非酋体质的人身上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姽桦一直站在灯架边注意着褚南欢的举动，只觉得那瘦小的肩膀连刀剑都扛不起来，如何能为她们少主效命呢？
疑惑之际就见庭院外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形，一步一步静悄悄地踱到殿门前。
姽桦刚要走过去行礼，却见那人将食指压在唇间向她示意了一下，于是站在原地轻轻一礼，未敢出声。
褚南欢耷拉着脑袋抱着腿，捏着一棵被风刮来的枯草在鞋面上戳来戳去，有一茬没一茬地想着自己以往都做了哪些错误的决定，又做了哪些明智的选择。
被风吹散的碎发肆意飞舞，指尖冻得微微有些泛红，仆从何时点上了瓦灯，身边何时添了一个身影，这些褚南欢通通没有注意到。
直到不远处传来赵煜晗大惊小怪的叫喊声，才把她的思绪强行拽了回来。
恍恍惚惚抬头看去，就见那货火急火燎地正往这边赶来，边走边冲她喊：“等半天不见你来，你跑这儿做什么呢？”
褚南欢有点儿懵，这货是在跟她说话吗？
刚要问赵煜晗什么意思，就听耳后传来了一个戏谑的喊声：“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偷看你残害了多少无辜少女呀！”
这突如其来的嘹亮回复吓得褚南欢一屁股滑到了地上，尾骨被门槛硌得生疼，却不及心脏和耳膜所受到迫害的十分之一。
捂着耳朵看向身后，只见顾远台蹲在她身后笑得人畜无害。
“你怎么会在这儿？”褚南欢的眼中只有惊吓。
顾远台支着脑袋像看动物似的打量着褚南欢，“姑娘你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是在思念情郎还是在思念家乡，我都在你身后蹲了好一会儿了！不信你问后面这位姐姐。”说罢指了指站在殿内的姽桦。
褚南欢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迟钝，居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有人蹲在她身后这么近的地方！
心说这家伙该不会是从寝室的窗户翻进来的吧！要么就是从她头顶飞进来的！
揉了揉脆弱的小心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赵煜晗从身后扶了起来。
就见赵煜晗弯着腰帮她拍掉身后的尘土，边拍边狠狠剜了眼顾远台，“以后你少来铜德殿，要找我就去嵘春堂。”
顾远台一听差点跳起来，环着臂膀极不情愿地瞪着赵煜晗说：“凭什么？这么多年咱俩哪次幽会不是在铜德殿？嵘春堂那么远还没有床榻，我才不去呢！”
“咳！”
褚南欢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感觉自己就像故事里可恶的第三者，插足了这俩人美好的婚姻生活。
一脸抱歉地抱了抱拳，“我就不妨碍二位在此‘幽会’了，祝二位......幸福美满。”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铜德殿，却被赵煜晗突然拽住了衣领，“让你走了吗？”
褚南欢就觉得脖子一紧，赶紧又退了回来，幽怨地看着这俩人：“你和顾公子谈事情，我不得回避吗？”
顾远台笑着把手搭在褚南欢的肩膀上：“不用这么见外，把我当自家人就好。”
可话还没说完，手就被赵煜晗又推了出去，就见赵煜晗一脸嫌弃地说：“谁跟你是一家人？好好找准自己的位置！”
顾远台颇为不服：“喂！刚为你办妥事儿，你就卸磨杀驴！难怪揽香园和清风楼里的头牌都挂出来了，我就说除了你谁还有这本事让她们死心！”
褚南欢听后心下微颤，看来昨晚和这货演得那出戏还挺有效用！不但搞定了清风楼里的姑娘，就连揽香园的也一并解决了！
效率高速度快，还没有后顾之忧！
干的漂亮！没让她白受冻！
只可惜她原本还想着让那些女孩子换个方式谋生的，可如今她们又都干起了老本行，这么一来想联手柳洛芊开绣坊的计划恐怕也难以实施了。
赵煜晗对于此事也颇为得意，他就知道清风楼的老板一定会去揽香园报信儿，
也不知道这俩老板狼狈为奸坑了这翼望城少主多少钱了，现在他既然接管了这副身躯，就得想办法让他们再慢慢吐出来！
“你消息倒灵通！我昨晚才去的清风楼，这还不到一天就传遍全城了？”
赵煜晗知道清风楼的老板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对外宣扬，顶多就是给同行点拨一下。
可是连顾远台都知道了，说明消息已经被泄漏出去了。
就见顾远台摆了摆手：“没那么严重，只不过今早来了个案子，事发地点就在揽香园。”
褚南欢听顾远台说这话的语气平平，像是已经见怪不怪了的样子，可总觉得他看向赵煜晗的眼神中别有一番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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