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言辞，所问非所答，方沐疑惑的看了看苏酥。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苏酥笑了笑，眼睛眯起来，看着方沐，轻声道：“原以为红鱼的这个做法，只是为了借势而已，先稳定住百花派目前的状况，让你来代管门派，是顺理成章的是，但现在看来，她想必也看了出来，你这个人，虽然性子古怪，但头脑清楚，不会做出一些愚蠢的决定，这样的话，百花派距离毁派灭门，就远了一步。”
说着，她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百花派已经一脚踩进了悬崖里，现在算是退了回来，站在悬崖边上了，不过，这一切都是红鱼努力之后的结果。”
嗯……
一副长辈评价晚辈的口吻，可这些话，从比季红鱼年纪还小许多的苏酥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十分怪异了，尽管他的辈分的确比季红鱼高，但却总给人带来一些别扭的感觉，而她似乎还不自知。
“百花派外忧内困的局面，我是无能为力，而门派内，也没人能给红鱼分担，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难为她了。”
“不是还有一个梅长老么？”方沐随口问了一句。
“她？”苏酥摇了摇头：“梅四不行的，她虽然是执法长老，是实权人物，但脑子不怎么会转弯，在一些重要的决策上，总是跟红鱼唱反调，不过她身为执法长老，向来严厉，人缘不怎么好，所以没人跟她站在一边，红鱼的一些决策，才能够得以推行。”
方沐听着，虽然这个话题有些跑偏，但多了解一席百花派的内情，对他掌控百花派来说，也是一个好事，暂时将刚才的问题按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许梅四是站在执法长老的角度出发，看的并不全面吧。”方沐说道：“而且不是还有你在么？你的辈分不是比季掌门和梅长老都高么？”
“辈分高管什么用？我的资历和武功，都比不上他们两个的，我也不是善于搞关系的人，所以不管红鱼说什么，我都支持，反正她是站在门派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苏酥说道。
“你倒是清闲。”方沐随口笑道。
“没办法啊。”苏酥叹了口气：“梅四的脑子不怎么会转弯，而我，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做，门派里青黄不接，这个问题已经存在很多年了，我被上任掌门看中，首位弟子，只是因为天赋稍高，但真的说起来，我不过就是个打手罢了。”
“难怪不是你接任掌门。”方沐说道，一般门派选择新任掌门，都是按照辈分来选，而季红鱼接任掌门，却是隔了三辈。
嗯？
方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回是三个辈分？难道苏酥这一辈里，就真的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苏酥轻声道：“我这一辈，就剩我一个人了，其他的人……算了，陈年往事，无需多提。”
看来，这件事，应该就是导致百花派势头急转直下的根源所在了，但想了想，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跟现在的事情无关，也没有必须知道的必要。
“不过，现在季掌门一个人主持大局，身边还没有什么像样的帮手，能支撑到现在，的确是很难为人的。”方沐想了想，这种能力极强的人，如果在别的门派，一定会是另外一番景象的。
开疆拓土的人，却被用来收拾烂摊子了，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能把烂摊子收拾起来，这种能力，比开疆拓土还要难上一些。
“其实，红鱼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她当年是很锋利的一个人，只是多年的掌门位子，慢慢的消磨了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小的时候，英姿飒爽的季红鱼，是我最想要成为的人。”苏酥有些追忆的说了一句。
方沐注意到了苏酥的用词，锋利！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人，比棱角分明还要强烈的多了。
“人都是会变得。”方沐有些感慨，他想到了自己，人会被改变，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他，也不可能一点不变，只是在尽力抵抗罢了。
而真正让他抵抗的原因，真的说出来，会让有些人觉得幼稚，但如果磨平棱角，油滑圆润，为了融入社会，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什么要为了融入某一个圈子，强行改变自己呢。
如果说是为了生存，一个人，真的活不出精彩么？
思维又有些走偏了，而苏酥，也想到了一些其他的方面，忽然叹了一口气。
“对啊，人都是会变得，我也没想到，梅四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大家都没有变的话……”苏酥的眼神有些不对了：“其实，梅四是可以帮助她的，当年的百花派，季红鱼主外，梅四主内，她还没有当上执法长老，人缘也好得很，大家对她都很推崇，说起来是一个很好的性子，大家有什么话，也都愿意跟她说的，但可惜了……”
“可惜了啊……”
苏酥摇摇头。
“如果不是当年那个男人的话，如果他没有出现，也不会在梅四心里留下一道伤口，而且这么多年下来都无法愈合，让她整个人的性子，变得的愈发阴刻了，当年在门派里的好口碑，一点点的消磨掉了，而那批人都走了，新一代里，却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严肃刻板，不讨喜的执法长老。”苏酥说了一句。
那个男人？
方沐的发散性思维让他的思维瞬间有走偏了，隐隐有些想笑的感觉，但还是忍住了，但仔细想了想，一个女人性格的改变，这里涉及到了一个男人，这还不够明显么？
显然是情伤啊，可这么多年都没有愈合，这么说来，梅四也是一个很痴情的人，但现在显然是因爱生恨了，可忽然间，方沐想到了梅引。
梅引现在已经有些跟梅四相像的意思了，如果说当年的事情，影响到了梅四，同时还改变了她，但现在这种不讨喜的性格，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梅引。
如果两个人都变成这个样子，那……梅引多半也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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