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赵沅湘躺在轩辕宸身边，枕着他的手臂，与他一起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轩辕宸动了动，面向她将她抱住，轻声道：“湘儿，你怕雷雨吗？”
赵沅湘抬眸看他，摇了摇头：“有些怕，怎么，你怕吗？”
前世这样的雷雨天也不少，她被做成人彘，在深夜的黑暗之中，便只能望着窗外的雷雨。雷声响起的时候，闪电会将房间瞬间照亮，偶尔会让她看到一两只堂而皇之地走来走去的老鼠。
那一切就像地狱一样可怕，至今她也无法忘记。但有轩辕宸在身边之后，她便再没有想起过那些。如果只是独自一人的话，应该还是会怕吧。
轩辕宸笑了一声，道：“我小时候很怕。”
“为什么？”赵沅湘难得听他提起过去，不由问道。
轩辕宸想了一想，说道：“当年宫变的那一夜就在下雨，雷雨天，那天上的雷就像要把天空劈成两半似的。那一次轩辕康下令要屠杀所有妃嫔和皇子公主，所以哀嚎四起，到处都是逃命的人。”
他说着，思绪似乎也跟着飘远了。
“那个时候我还小，应该什么都记不住才是，但那一晚发生的一切，却永远清晰地记在我脑子里。我记得那个时候，地面上的雨水里面混合着血水，在灯笼的映照下特别醒目。有一名很漂亮的宫女抱着我，一只手捂着我的嘴，还在我耳朵边上轻轻告诉我千万不要哭，她会带我逃走。”
轩辕宸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缓缓摇头：“可最后她也没能逃掉。她带着我连寝宫的门都没跑出去，宇文容就来了。宇文容那时候比现在年轻许多，浑身上下都笼罩着银色的铠甲，手里还握了一柄银色的长剑。年幼的我什么也不懂，当时似乎还觉得他很威武呢。”
“宇文容看到了我，用那种比毒蛇还可怕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笑了一声，举着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那个宫女吓得浑身发抖，还拼命把我朝身后藏，可她自己却被石头绊了脚，一下子跌在了地上。我被吓坏了，似乎想扶她起来，还没等我用力去扶她，一股温热的血就喷到了我脸上。”
“然后我抬头，就看见宫女的脖子已经断了，她的头滚到了地上，两眼还惊恐地睁着……在那之后，宇文容转头叫了一个人过来，把我交给了那个人，我就被带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在我离开之后，那宫里剩下的人一个也没有活成。”
“我问过皇叔那名宫女是谁，皇叔说，是我母妃身边的侍女，应该是从母妃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
轩辕宸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
赵沅湘才注意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轩辕宸一直把他的生母叫做“母妃”，可他的母亲不是皇后么？
但这个时候，她没有去问。她伸手抚着他的脸颊，仰头亲了他一下，轻声道：“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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