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拓抬手拍了拍身下的马儿，扯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向着身后的将士们声嘶力竭地喊道：“弟兄们一定要记住，我们决不能退！我们的身后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若是我们退了，百姓如何，你们的家人又如何？！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即使不能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也决不可做落荒而逃的懦夫！”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后方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中，唯有离他较近的一些人听得清楚。
好在，有人随着他大喊了起来：“不做懦夫！”
一个两个三个，一群人的声音整齐划一，盖住了远方的马蹄声，清晰地传入了后方众人耳中。
后方没有听清训话的将士们将这四个字听得却是清楚，所有人都跟着大喊了起来。
四万人的声音加在一起，远比雷雨天的惊雷还要震天响。
而远处，黑压压的敌军也终于出现在地平线。
从左至右，凡是眼睛看得到的地方，都是敌军。
九万人行进时所带起的尘土就像被飓风卷起来似的，连天空都变得灰蒙蒙的，让人看不清。
先头的部队大约有一万人马，后方的将士们则都是跑步而来。兵甲撞击的声音被马蹄声所掩盖。
宇文拓抓紧了缰绳，缓缓抽出绑于马背侧面的大刀，用力捏进了刀柄。
他不怕以少打多，他只是有点怕……父子反目。
前方的敌军渐渐近了，在腾于半空的灰尘之中，宇文拓渐渐地看清了大军前方的一道身影。
不需要等人靠近，只要一眼，他就认得出，那是他的父亲。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手中将大刀捏得更紧了些。
不能后退，更不能心软。
敌军在前方五丈外停了下来，漫天尘土却依旧在不停飞扬。
宇文拓望着于尘中冷漠静立的宇文浦，咬紧了牙关。
而原本以为宇文拓当真返回了京城去照顾宇文容的宇文浦，直到此时才看清楚，前方率兵阻拦他们攻入京城的敌军首领，竟然是他自己的亲儿子！
他从未想过要怀疑他自己的儿子，所以当时全无犹豫地便让宇文拓离开了。可现在，他就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宇文浦转头冲着后面做了一个停的手势，接着鞭子一扬，独自一人策马往前而来。
宇文容迟疑了一下，打马上前。
两人在相隔一丈远的位置默契地停了下来。
宇文拓的模样与父亲很是相似，如今两人站在一起，相似的面容上还带着相似的神情，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一个中年，一个青年。
“竟然是你。”宇文浦率先开了口，一如往常的严厉模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在宇文拓和宇文晔面前，他一直就是这样一个形象。
宇文拓望着他，笑了一声，道：“最后叫您一声父亲吧，从现在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为什么？”宇文浦皱着眉，沉声道：“你是我宇文家的人，身上流着的是宇文家的血！为什么要帮着那没用的皇帝对付你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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