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走之后，她再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喉中的腥甜味更重。
她低头看，看见了手上斑驳而鲜艳的血迹。
不知道为什么，叶若水反而笑了。她本就生的妖媚，这样一来更带了几分祸国殃民的味道。
叶若水强忍不适，“桂枝。”
守在外面绣手帕的桂枝依声进来。
她显然也看见了叶若水手上的血迹，正要尖叫出声，却看见她家姑娘正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警告。
尖叫在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就这样到一半，她颤抖着手几乎是快哭了出来：“姑娘，姑娘！”她伸手去翻看她的手，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我们不在这里了，我们回去吧。”
平日里她是几个丫鬟中最小的，也都是牡丹和芍药两个姐姐拿主意了。桂枝年纪还小，此刻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的看着叶若水，只是反反复复的重复几句话：“我们回去吧。”
在桂枝的概念里，显然叶若水再坚持下去是会死的。
叶若水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不过，她还是安抚性的抚摸了桂枝的背，一边用温柔的语言哄她：“没事的。只是今日太累了，今日过后休息几日就好了。”
桂枝急的已经哭了出来，眼睛红彤彤的可怜的盯着她：“姑娘骗人。等到了南尧之后，我们只能隐藏身份，只会比现在过的更苦，”她一句也不让，“姑娘听我的话，我们去和太子说，先回东宫吧。”
叶若水摇摇头，却直视着她：“桂枝，不能告诉徐时璧。”
桂枝此刻就像是一只警觉的小鹿，“为什么不能告诉太子殿下。”
叶若水也不瞒着她，她坦坦荡荡，既然能在徐时璧面前承认了她对楚衡之的感情，自然就也敢告诉桂枝：“因为如果告诉了徐时璧，我们可能就去不成南尧了。”她叹了口气，很是忧虑的说道：“他若是知道了我的情况，一定不会让我去了。”
桂枝疑惑不解的看向叶若水，她此刻的眉眼间全是担忧，“姑娘，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非去南尧不可呢？”桂枝眼睛里充满着不解，“明明他们两位去救楚将军就可以了啊。”
桂枝还年轻，并不懂得那么多。可是今天的叶若水却像是偏执的小孩，一定要和桂枝讲明白：“因为我喜欢他，”她的眼睛里有星辰，“我喜欢楚衡之。”
桂枝惊讶的张着嘴巴。她看着叶若水，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姑娘不是和殿下成婚了吗？”
叶若水无奈的看着她，宠溺的看着这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小姑娘：“可是我和徐时璧都不住在一起啊？”
桂枝：...
她还真没注意。自从成婚之后，桂枝拒绝进殿内尤其是寝房伺候，理由是殿内突然多出了一个太子殿下，她还不是很习惯。而且他们成婚的第二日，叶若水就中毒昏迷，她当时一门心思都在叶若水身上，哪里还管叶若水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住。
想到这，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叶若水也并不是真心想告诉她这些，她像是在对桂枝说的，更像是在对自己：“所以说啊，绝对不能让徐时璧知道。”
她在这件事情上下了莫大的决心，连楚恬之也能看出她的坚韧和执着。这一点，叶若水心里清楚，所以她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很快，桂枝的眼睛又浮上了一层水汽：“姑娘，我真的不知道，那位楚将军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连命都不要了。”
叶若水听到这，陷入了深思。
为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或许是他看着她时一眨一眨的眼睛，或是者对她说话时那刻漂亮的梨涡，还有他看向她时连他自己都不自觉的像是阳光一样灿烂而迷人的微笑。
她以前没发觉，等她醒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她很远。
现在她想把她追回来。
她面对着桂枝，似乎像是面对楚衡之，要将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一般，又或者是今日突然吐了血，她自己也有些害怕了，便格外的依赖她最熟悉也最了解的身边的人。
她和她说了很多话。从他们的相遇讲到相爱，再到最后她根本不敢想如果楚衡之不在了她会怎么样。
就算是到了最后，她也希望在人群中期待着能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
门外。三七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他听力向来异于常人，本来是由他和桂枝两个人在门外闲聊，他还一边打趣桂枝求她给他绣个好看的袜子。但是桂枝临时被喊走，他正准备也起身离开时，却听见了那声没有喊完的惊呼。
这样的呼声让他再也走不动路。
叶若水似乎病的很厉害。他蹙着眉，似乎能从桂枝的情绪中听出叶若水已经吐了血。
三七向来和楚衡之楚恬之等人不同，他依旧坚持了自己的人设听完了全部的内容。
他犹豫了好一会，最后只能敲开徐时璧的房门。
夜晚的风细细的，并不是很冷。
徐时璧坐在驿馆的桌前，却觉得浑身都冷透了。
在面对叶若水的时候，他确实想过叶若水可能会因为旅途劳顿而身体不适，却没有想到她会到吐血这么严重。
而后面的话更是让他浑身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他第一次听见，叶若水对楚衡之的感受。原来是这样的清晰直观，更加的立体，让他明白，或许他来晚了一步，在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他跨不过去的壑沟。
他冷着心听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打断了三七的滔滔不绝：“我知道了。”他静静的看着三七，简单的吩咐道：“这件事你没有听过。”
三七向来话少，此刻却也忍不住的问道：“殿下不打算让太子妃回去吗？”
徐时璧苦笑了一声，眼里却是清醒和了然：“这是她的心愿。”他淡淡的说着，像是不关他的事情一般，宛如一个局外人，“我如果把话说开了，只会让她更难受。”
既然她想去，那他只能完成她的心愿。
既然她有了深爱的人，那他只能选择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听不见看不见，由着她摆布。
他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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