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弗在她身边坐下,“官人已然到家了,少夫人真要说了,小娘子还能坐在这里?”
岳安琴长长地吁了口气,外头粗使老姆抬了行李进来,便有小养娘进屋来问,如何安置。
岳安琴直瞅着安弗笑意盈盈的眸子,心下思忖开,她说的这些话,听着好像替端木芬来作说客,可看她的神情,却不大像。
更何况,当年在西北她可是当家人。而今,却成了个无名无份的侍妾。岳安琴可不信她会一心一意向着端木芬。
“东西且放着等会再说,你们也都下去,让我和安姐姐好生叙叙旧。”
小养娘应声退下,岳安琴方低声问道:“依着姐姐,我当如何?”
安弗笑了起来,“我哪里知道。不过,既然少夫人丢开不提,小娘子也不用总记在心上,咱们少夫人菩萨似的心肠,从来不记恨,家里上下但有人犯了事,官人是不放过的,只求一求少夫人就完了。且少夫人最是不记仇,就算得罪了她,认真应个错,事情过去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岳安琴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却听外边有人高声问道:“少夫人请岳小娘子往花厅赴宴。”
岳安琴脸色微变,显然还是有些心虚。
安弗笑着宽慰:“我就说了吧。少夫人绝不会向官人提起恁事的。既然事情过去了,小娘子也不用太放心上。过几日向少夫人服个软,认个错也就是了。”
花厅里如常举行接风宴。端木芬待岳安琴,仍旧是亲密殷勤,好像后半晌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诸人心下纳闷,岳安琴更是忐忑。兼之陆苰在坐,越发是惴惴不安。
陆苰不知底里,只当她是新来乍到的认生,因笑着向她道:“你不用太拘礼了,只当这里是自己家,你嫂子是极好相处的,住上两日你就知道了。”
“是啊。”端木芬也笑道:“郡主庶务繁忙,我也不好时时去烦她,妹妹来了,日常里我也有人做伴了。”
虽然安弗说端木芬不会提起后半晌的事,然她每说一个字,岳安琴心里都打着鼓。且又不知如应答才是,只得赔笑干应。偏端木晚又叹道:“这孩子打小没了娘,如今又没了爹,真真儿是可怜见的,我又没个一儿半女,认了做了女儿倒好。老爷你说呢?”她虽是问陆涧,眸光却投向岳安琴。看她满脸惊惶不定的神色,眉梢上满是得意的浅笑。
陆涧是个稳重的老实人,虽则心里敬佩岳奔,却从末一面,对岳安琴也是一点都不了解。忽拉拉地就说认做干女儿,他总觉着不妥当。再则,他也觉着端木晚不过是客气一句,好叫小女娘放宽心。
“你见着个小女娘就要认做干女儿,好赖等人孝满再说不迟。”又向岳安琴道:“你只管放宽心在府里住着,不要想家,跟着你婶娘和嫂子同家一样。一时或受了委屈,或短了甚么使,只管和你嫂子说就是了。”
岳安琴惊魂甫定,听了陆涧的话,应之不迭。
姑侄两相视一笑,又殷殷勤勤地往岳安琴碗里挟菜,好不热切。
岳安琴心惊胆颤地熬过了接风宴,回到屋里懊悔的一宿未眠。直至天蒙蒙亮才堪堪睡去,眯了没一会,端木晚就差了小养娘来请,说是领她去给老夫人磕头。
岳安琴无奈起身,梳洗整齐往端木晚院中而去,及至到了,却只见端木晚,因问,“嫂子呢?”
端木晚携她出了垂花门,早有乘青油车等在门口,老姆扶了二人上车,放下车帘。端木晚才向她道:“老夫人一则怜你嫂子体弱,二来老人家爱清静,所以并不用咱们天天过去立规矩。只因你是头一日到,才领你过去见见众人。本来你嫂子倒是要陪着一起,只因等会要和你二哥哥出门赴宴,我才和她不要过来,省得出门太过匆忙了。”
端木晚越是温柔亲切,岳安琴便越是心底生恼。昨日分明是一张阴沉的冷脸,今朝却没事人一般,且又是在背人处。这前后的变换,岳安琴越看越是冷笑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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