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如顶着郡主的名头，却仍是赵家的女儿，岂有不向着赵家的道理。因尔，适才听说她有要紧的事，便想她定是为了联合而来。
本来这些你争我夺的事，她是不想掺合到里边的，然而女儿再有些日子就要嫁去晋王府了。就女儿的直爽心性，自己不在身边，只怕她要吃亏。能帮她找个帮手也是好的。
再则，她将来做了皇后，自己娘家几位兄长不大倚靠得上，赵家若能铁了心的帮衬她，对她也是极有好处的。
所以，她再不愿意，也还是让赵令如进了门。可现下这话听着，却让她有些估摸不清赵令如的来意了。
长公主心底里思絮百转，庆阳却没有恁么些转来转去心肠，听了赵令如的话，得意地笑道：“可不是么！娘亲是甚么身份，寻常人想和她说句都不能呢。”
赵令如微笑着，“不错呢……”
“郡主今朝来到底为着甚么。总不是来替你嫂子陪不是的吧。”长公主说不来恁些虚辞假意，沉凝着脸色，直言问道。
庆阳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母亲。
赵令如也敛了笑，眸光向屋里的女官、婢女面上一扫，不做声。
长公主知道她的意思，挥手谴退了诸人，冷凝着眸光直视着如玉轻染桃花一般的面庞，“现在可以说了吧。”
赵令如自己往椅子上坐下，凉凉地说道:“长公主久不在京中，许多事情都不知道。虽则我说长公主肯教训晚辈，是晚辈的福气，可也只是我这么说。旁人未必就这么看。尤其晋王和二哥哥本就是护短的利害。偏侧妃和二嫂子是他们心尖上的人，长公主这样不留情面，他们嘴上不好说甚么，心里岂能不恼。”
想起昨日侄儿对自己的神情，长公主立时就信了赵令如，微微蹙起的眉头出卖了她心底的担忧。庆阳却不屑地道：“他们心下着恼又怎样？还能把阿娘也训一顿？”
“他们自然是不能拿长公主如何的。”赵令如道：“可是翁主，再过些时日就要嫁进晋王府，介时……”
不等她说完，庆阳就嗤声打断，“我是皇帝舅舅钦点的晋王妃，我就不信她们有胆子冲撞我。”
赵令如垂首掩了眸底的鄙笑，再抬头一脸赤诚，“咱们且不说二嫂子，只说现下的晋王府，上下里外甚么事情不是侧妃做主？若非陛下忌惮公爹，依晋的心思陆茜就是王妃。”
庆阳大怒，“她一个犯妇生的庶女，凭甚么！”
“就凭她和晋王生死相依，共渡患难。”赵令如冷锐的眸光直视着庆阳的眸子，将冉襄被囚北宫的始末巨细无疑地说给母女二人，说完，幽冷的眸光睃视着在她们强作镇定的面容。甚至再添了一把火，“在晋王心里，陆茜是无可取代的。尤其在立妃这件事上，他自觉愧欠陆茜许多，因尔，陆茜在他心中的份量又重了几分。故此，不论谁做晋王妃，他心里先入为主，都觉着不好——是抢了陆茜位置的人。”
庆阳心里虽是不甘妒忌，却也不免有些发虚，尽管她觉着不论是谁，哪怕是储君，能被自己看上了眼，都当心存感激。
然而陆茜……她若只是和冉襄一起被囚过北宫也就罢了，偏偏的还有恁么些事。
凭她自视再高，也觉着想要压过陆茜在冉襄的心中位置，有些个困难。
“难怪昨日二郎恁么护着恁小女娘。”长公主嘴里自言自语地嘀咕，心下颇是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恁般给陆茜没脸，自己嘀咕完，瞅着赵令如道，“你走了来说了这么一翻话，想来定是有法子的。”
赵令如瞅了瞅庆阳，眸光回到长公主面上，直言道：“没有法子！”
长公主不可置信地盯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冷笑道：“没有法子，你说的恁些不是废话么。”
“就如翁主所言，陆茜不过是一个犯妇所出的庶女，可只几年工夫就成了亲王府的侧妃，其中固然有旁的原故，可说到底终是她有手段。长公主是没见过她未出阁时的模样，她能哄得姨妈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能骗得王妃视她为妹，倚为腹心，最后死在了她手上，犹不自知。翁主天性纯良直爽，又怎么会是她的敌手。”
长公主先时心里还发怵，赵令如说的越多，她倒越放心了，“照你这么说，庆阳只要进了晋王府，就是死路一条了。”
“这倒不至于。”赵令如微笑道：“翁主是陛下钦指的晋王妃，我谅陆茜不敢乱来。可是一但晋王登基，陆茜失了约束可就不好说了。况则，翁主不同于先王妃，陆茜根本不用费劲地害翁主性命。只要晋王冷待于她，翁主便就有名无实。”
庆阳一直默不作声，这会陡然立起，“你不是说陆茜害死了先王妃么，我就从这桩事上查起，我就不信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长公主点头：“这倒是个法子，有我在京里，这事不难办。”
赵令如有些发怔地瞅着这一对母女，心里一直好笑，“亏她们想得出来。”
“查？“赵令如强忍着笑，“怎么查？如今的晋王府上下全是陆茜的人。翁主要从何处落手？莫说查了，只怕连谕令都难出殿门。还有公爹，他虽与陆茜生出了嫌隙。能让长公主把先王妃的死给翻出来么？陛下本就对他心存忌惮了，只是没处落手，先王妃的事真要闹了出来，陆家是要大受牵连的。况且，长公主虽是尊贵，却久不在京。不论是哪个衙门，都不熟惯。老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公主在京中能留多久？京里这些衙门里的人，个个油滑，长公主觉着他们心下会向着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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