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陆萱围着季延围了一圈，清冷泠的眸光在他身上转好几圈，说道：“若非内官说来，我真真是一点也瞧不形容来了。我记得当日他与大哥有私，世家子弟偶动龙阳之兴算不得甚么大事，京里头多少勋阀大族蓄养**，不过是个玩意。偏偏我恁位兄长是个糊涂人，恁年往亲家赴宴，席上撞见了他，竟然就胡来了起来。又叫我恁前大嫂子撞破了，闹将起来。我记得是岳家捆拿了他，后来的事咱们就没再多过问了。想是岳家心里恼恨又不好说出来，所以对他施了宫刑，找内官弄进宫来。如此前后一想，我真没不知道他是怎么搭上父亲的。这事，我想着还是要问岳家才是吧。”
当年陆英和离的事，虽未闹到满城风雨，可也是人尽皆知，碍着陆渊的面子当面不说，背后可劲的取笑。舒闻本是想说出来叫陆萱难堪，不想她自己就先侃侃道来，顺带着还替陆渊开脱。
冉襄点头道：“这话很是。论起来该是岳家的家才对，怎么又牵扯上陆阁老。”
他话才说了，地上的季延急了眼，张着破嘴“呜拉呜啦”地也不知在说甚么，只见唾沫星子乱飞，剩下的恁只眸子也急得赤红。
“陛下，还是老奴替他说来吧。”舒闻道：“当日他确实是被岳家锁了，本来是想给安个偷盗的罪名送到京兆府打死就完了。却是陆阁老着人救下了他，又拿话哄他、唬他，说陆家与太子不甚相睦，又没有示好的去处。亏得太子雅好音律、诗文，只求他将来在太子面前替陆家说两句好话，就算是全了与陆大官人的情份了。”
舒闻说话的工夫，地上的季延鸡啄米似的点头。
“恁又怎会变成后来的局面？”冉襄问道。
舒闻幽冷的眸光直瞅着冉襄，“阁老的心思，陛下到如今还不清楚么！”
冉襄直视着舒闻，不明白他的意思。陆萱眸底不自觉地带了笑意，却故意道：“父亲是甚么意思，你不妨直说。说一半留一半是个甚么意思。真真是陛下仁德，到了这个地步，内官还如此作势！”
冉襄亦帮衬着，沉声道：“是啊，你要说便说，不说时朕就叫人捆了出去。”说着，作势便要唤人。舒闻心里一慌，脱口便道：“陆阁老所为，不就是为了让陛下登基……”
“胡说！”不等舒闻说完，陆萱便厉声喝断，“陛下是先帝定的储君，与父亲又有何干！”
舒闻张了张嘴，还待说甚么，陆萱便喝令诸人拉他出去，不想冉襄却道：“且慢，让他把话说下去。”
谭新京听罢，眸角向陆萱一瞅，在她的示意下带了人退了出去。
待得内侍、宫婢皆退了出去，舒闻才伏在地上道：“当日陆家与陈家不对付，陛下也是知道的。再有因着他们阻了赵郡主的前程，赵家和他们也生了嫌隙。还有周家，虽则是至亲，周侯爷的脾性陛下是知道的，向来只认公理二字的。也不会全帮着陆家。况且，周家的小娘子都成了太子妃，周家就是要帮也只会偏着太子。兼之陆阁老素来做派冷硬，行事不讲情面。朝上与他交好的臣工也没有几个。一但太子登了基，陆阁老右相的位置只怕就不保了。”
“怪道呢。”陆萱冷笑道：“我说父亲怎么就忽然想起我这个女儿来了。还要把我许进王府。我还痴心傻意地以为父亲总算把我上心了，原来是因着大姐姐不在了，怕失了这门亲事，才拿我顶数，倒真真是会谋算。可惜了的，我又不争气，肚子里爬出来的仍旧是个女儿！咱们家里亲女儿是没有了的，族里倒有不少小女娘，明年采选了，他只怕不会少送人进宫来！”她一面说，一面就哭，说到后来声哽气堵，气都喘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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