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上午，宋慈都呆在后院里捣腾她的药，慕言就在一旁陪着。
直到宋慈把昨天那只空了的胭脂罐填满了，她这才伸了个懒腰：“收工啦！”
慕言朝她伸出手：“走。”
“干嘛去？”宋慈有些迷糊的看着他。
慕言拉住她的小手把她拽了起来：“吃午饭，然后去江城。”
“啊？还真的去买糖果啊？”宋慈的脸上划过了一抹犹豫，“我觉得吧，在家休息也挺好的。”
慕言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说：“去接人。”
“接人？！”
嗯，的确是去接人的。
自打昨天老爷子们的禁令解了，京都里的几家人都快要忙疯了！
连夜打包行李！
这还真的是一件不小的工程，再加上过年要带回去的年货，用陈甫的话来说就是——
差点儿装了半飞机。
原本，宋慈也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当她看到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行李车的时候，她忍不住拉了拉慕言的衣角：“言哥哥，我怎么觉得，家里可能放不下呢？！”
这哪是来过年的？！
这分明就是在搬家吧！
还是好几家一起搬的那种！
慕言低笑了一声，很淡定的让裴仓去租了一辆大客车，专门用来拉行李。
一路往南，宋慈的怀里抱着一罐软糖，吃得格外开心。
“今年过年一定很好玩。”宋慈笑得都眯起了眼睛。
慕言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嗯，再七个月。”
“嗯？什么七个月？”宋慈纳闷儿的转头看向他，“七个月怎么了？”
“再七个月，你就二十岁了。”慕言看着她，眼中的神色，意味深长。
宋慈：“……”
她看了慕言一会儿，默默地往车门的方向挪了挪。
这狗男人摆出来一副要开荤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慕言的嘴角微扬着：“别那么紧张。”
“呵呵呵，你倒是给我一个能让我不紧张的表情啊！”宋慈瞪着他，眼中尽是郁闷。
慕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才说：“听贺星洲说，带了好几箱的烟花，你大概会喜欢。”
“真的？”宋慈的注意力瞬间就转移到了一边去，“还有三天除夕，好期待啊！”
慕言看着她，嘴角微扬着，眼中尽是笑意。
商宁港今年是难得的热闹，往年总是最冷清的三家，今年反倒是成为了最热闹的。
“哎呦，星白都长这么大了？哈哈哈，大小伙子咯！”
“哎？这不是大明星吗？老唐！你孙子是影帝你怎么也不说？我闺女可崇拜他了！”
“哈哈哈……”
一声声质朴的笑声在商宁港中回荡，久久不散。
晚上，夜风微凉。
贺星白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了把吉他，坐在院子里非得要表演个节目。
“快唱，唱不好不给你压岁钱。”
“哈哈哈，对对对，但不能就这样，得给他出个题！”
“嗯嗯嗯！”
喏，还没开唱，三个老人家就开始为难贺星白了。
贺星白苦笑着：“别呀，我就是手痒了，咱可不能拿压岁钱说事儿啊！”
说着，他也不等别人说话了，直接就弹了几个音，急吼吼的说了一句：“这首歌叫《姐姐》！”
然后张嘴就唱：
“小的时候上学老师总是说你比不过我，我也躲在角落里偷偷笑过……”
贺星白的吉他弹得一般，但声音倒是好听，这首歌唱起来倒是很有味道。
不过宋慈却歪了歪头：“有嘛？”
旁边的唐德正直接摇头：“哪有啊！从来都是老师打小报告，说星白又调皮捣蛋了。”
贺星白的呼吸一滞，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唱：
“冲出教室福利社，赊最爱的福满多，结果烂帐全都是你给的……”
宋慈轻叹了口气：“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还钱啊？”
“嘭”的一声，贺星白把琴弦都给弹断了。
“慈姐！”
“我头回听说唱歌还带捧哏的！”
“你是不是相声听多了！！！”
贺星白嚎叫着跳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木吉他，在原地蹦跶个没完。
“哈哈哈哈哈……”
众人立即就笑了起来，一个个的都笑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贺星白手里的吉他被李何接了过去，他没说话，平静的给吉他换好了琴弦，随后就轻拨了两下。
他拨弄琴弦的手已经有些僵硬了，错了两个音之后，却很快就又找回了感觉似的，曲调一转，竟然是一段大家都很陌生的小调。
当然，这个“大家”，可不包括宋昭。
她在听到前奏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
等到李何看着她开口唱歌时，宋昭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是诗经里的《关雎》一篇，大概是李何自己编的曲子，曲调温柔，配合着他那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撩人。
白楚楚一手捂住了嘴，眼泪不自觉的就开始在眼眶中酝酿。
慕鸿阳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
他们都知道，这首曲子是当年李何向宋昭表白的时候，唱给她听的。
现在再听，却已物是人非。
宋慈看着李何，眼睛都瞪圆了。
慕言抬手把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也会。”
“别闹。”宋慈拍了拍他的胳膊，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慕言：“……”
“……钟鼓乐之。”
李何淡淡的唱完，手指再一扫琴弦，滑下一串琴音。
他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宋昭，声音中竟然带着些许的哽咽：“阿昭，我错了。”
其实，这样的话，他大可以关起门来再说。
但他还是想选在这个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他知道自己错了。
宋昭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动容，不过片刻后就消散，只剩下了冷漠：“李部长说笑了，我和你，本就是云泥之别，黑白分明，我和你，不可能的。”
“那我……”
李何想说，他辞职，他不干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想要和她在一起。
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软软的声音给打断了。
“哎呀哎呀，哪有那么麻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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