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街巷的另一端传来了数人的脚步声，正是夜间巡逻的京兆尹府衙役。
借着朦胧的月光和熹微的烛火，远远的瞧见转角处隐约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领队的小头儿试探着呼了一句，“什么人！”却不敢贸然前行。
眼下京中闹贼寇，连武艺高强的苏将军都未能在其手下全身而退，就他们这半吊子水平，若真遇上，搞不好命都得搭在这儿。
“老大，莫不是那贼人！”身后一名资历尚浅的小衙役拱到其身边，一边暗暗自呼倒霉，一边畏畏缩缩恐惧的问道。
“给我闭上你的臭乌鸦嘴，”领头儿抬手给了那小衙役脑门一颗爆栗，定睛又向远处瞧了瞧。
虽然并不真切，但约莫着不像。
上面传来的邸报说这贼人十分谨慎，被人察觉，立马转身就跑，可这两个影子听到质询还没动静，极有可能不是那贼人。
这领队的头儿揣测了一二，打定了心思，对着身后其他的衙役一招手，“走，上前去看看，许是哪家的公子喝醉了也不一定。”
附近住的都是高门显贵，世勋二世祖家家都有，以前常有人喝的酩酊大醉，倒在此处不省人事。
“什么人，还不快快住手，报上名来？”
几人探着脚步谨慎上前，离了几丈远时，才发现不是什么贼人，也不是什么人喝了醉。而是两个身着华服、身份斐然的两位公子大半夜的在这儿打架！
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啊？这黑灯瞎火，鼻青脸肿，一时间还真看不清是谁！
陆傕铭和苏翊听到了动静有来人，可各自心中都憋着火，权当没有闻见，依旧打的是难舍难分。
“这儿可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现下二更已过，不是两位可以肆意在外乱来的时辰！你们几个，快把这两人给我分开！”领头儿见二人充耳不闻，还是打的如火如荼，连忙吩咐手下的人将其拉开，却又不敢将话说的过于冒犯。
能穿的起这种布料，又住在此处的，必是达官显贵的门阀子弟，别自己一个不小心，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就得不偿失了。
下面的几个小衙役看到头儿的眼色，立马上前阻拦，隔在中间将二人分了开来。可二人还是有些不依不饶，相互怒目而视，戟指大喊。
“放开我，今天不揍醒这个自视甚高的家伙决不罢休！”
“哼，我自视甚高，就你苏翊是名至实归。各人自扫门前雪，偏偏你就要插上一脚，多管闲事！”
“我那是可怜你陆鹤川，你还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什么？苏翊？陆鹤川？
一个北境大捷的北定王府世子，一个名声大噪的政王府的小公爷，哪个他都开罪不起啊，怎么大晚上的不再各自府中休息，反倒在这儿打架啊。
领头儿立刻执起烛火贴近了两步想看个真切。可还未来的及瞧清楚，突然左眼被苏翊揍上一拳，旋着身子转了半圈，又被陆鹤川正中下腹。
诶呦一声，倒地难起。
手下的几个小衙役看见领队被殃及池鱼，急忙都从二人之间退了出来，围在其身边，一个个紧张的问道，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
“诶呦，我造了什么孽啊，快，快去禀报府尹大人，诶呦。”
“小的，这就去，”其中一个应下，马上起身向着京兆尹府的方向跑去。
“老大，还拦吗？”另一个问道。
“蠢猪脑子，再这么打下去，不得出人命啊，快，快拦下！”领事的头头儿边呻吟，边对着几个小衙役骂道。
这两人下手可真狠啊，苏将军也就罢了，本就是军中猛将，出手重些也在情理之中。
可鹤川公子平时看着文文弱弱的，如那庙中的神仙一样，见谁都是谦谦有礼，行止有度，怎么今日像变了个人似的。横眉立目，出手狠辣，一拳打的他下腹痛苦难耐。
若不阻拦，照这个架势再这么打下去，必得出人命不可。
“诶诶，小的这就去。”
几个人又战战兢兢的围到二人身侧，寻着机会，不敢贸然上前，好不容易抱住二人的腰身却又被甩了开。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不一会儿就都挂了彩。
庞继已经有段时间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虽说京中闹匪之事不是他们京兆府主理，可事出京城，他哪能真的逃得过。眼下这父母官是越来越难当了。
今日陛下指派萧稷接替苏将军总管此事，那可是陛下亲信的耳目，是个精实能干的，有他接手，自己也能喘口气。终于，今日在亥时之前理完的公务，准备到前段时间新纳的小妾房中享受享受。
可刚刚迈入后庭，就听见有衙役仓皇跑来，“大人大人，出事了！”
“可是又死人了！”庞继下意识的以为又出了命案，浑身赘肉跟着一哆嗦。
“不是，是北定王府的苏将军和政王府的鹤川公子于王府西巷斗殴，被巡逻的乙队撞见了，来人说出手很重，怕是要出人命。”
“什么！”
不是说这两人昨日遭到贼匪伏击，都受了极重的剑伤，连陛下都赐药赐医，以示慰问。眼下不好好在府中休养，反倒在街上打了起来，这是要闹哪样啊！
苏将军那可是在北境整日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真要没轻没重把羸弱的鹤川公子给打死了可怎么好。
诶呦，这事怎么又偏偏让自己撞见了。庞继烦躁不堪，可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问，无奈的顿捶了下大腿，对着前来禀报消息的衙役吼道，“还不快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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