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等等!”
范嬷嬷抽泣着,发出沙哑的嗓音将琬琰唤住,颤抖着伸出手臂,想要去拽她的裙边。
“这些年,老奴对不起您。今日一走,怕是在再无时日相见。夫人,她…”
当说到夫人两个字时,琬琰决然的脚步终于顿下,拧眉回眸,望向摊在一汪血水里的范嬷嬷。
“夫人,夫人当年,并非难产而亡,而是…”范嬷嬷声嘶力竭的朝琬琰喊道。
正要再说什么,管家突然现身,挡住了琬琰望去的视线。手下有眼力的小厮极快上手,将还在挣扎的范嬷嬷捂了嘴,拖向门外。
“小姐,这人挨了板子又淋了雨,免不了要生热,生热就容易说胡话。二小姐,莫听这刁奴的诞语,您身子贵重,还是赶紧回泽兰苑换身衣服吧。”
管家看着琬琰潮湿的裙摆,恭敬笑着规劝道,俯下的身子对琬琰幽冷的眸子入眼而不见,直到府门里外都没了范嬷嬷的动静。
“管家,有心了。”
收回目光,琬琰干净利索的迈步,踏雨而行。
溅起的水花合着斜打的雨点,将她湿透的裙边又浸没了一遍,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来时残留的雨渍,佯装所行所做,在这世间荡然无存。
可因果轮回,早在发生那一刻就已然注定。纵然踏破铁鞋,费心竭力,也只是拖延真相来临的速度。
真相,也许会迟来,但从不会缺席。
何府对外宣称,吴家的千金,她名义上的生母,是在临盆何府世子之时难产而亡。十四个年头过去,量谁都不会想到,过往的烟尘会再起喧嚣,可范嬷嬷偏要做那颗溅起一汪涟漪的石子。
旁人也许不会在意,可她却不能充耳不闻。
范嬷嬷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这何夫人不是难产而亡,又是因何而死?
若是她人谋害,又是因为什么缘由?
一个侯爵府的内宅妇人,再是平凡普通不过,能与人结下什么仇怨,非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夺其性命不可。
走在竹帘迎风垂摆的回廊中,琬琰脚下步速不减,脑中却不停的思虑那些支离破碎的三言两语。恍惚间,一个不察,差点被入后院所必经的拱门石阶绊倒。
“小姐小心,”一双敏捷有速的细手连忙将她扶住,稳住了她踉跄摇晃的身形。
侧颈睇眄,对上颖月蒙着薄雾的眸子,琬琰才意识到,自己胡思乱想入了神。
收回被她端扶着的手臂,琬琰面无异色的撩起裙摆,跨上台阶,“颖月,你来我这泽兰苑有几个年头了?”
“回小姐,五年。”颖月还是恭谨的跟在身后,始终距离琬琰不多于两步,不少于半步。分寸控制的极好。
“五年。”琬琰喃喃重复着。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要想把一个人从里到外摸个透彻,五年的时间,足矣。
“范嬷嬷的事,你没有什么话想问吗?”琬琰放缓了步速,随手拨拢了一下额前被凉风吹散的碎发。
似乎没有料到琬琰会突然发问,颖月弯月眸中的瞳仁轻微的颤动了一下,脚尖也在瞬息间停驻了须臾。
“身为奴役,当恪守本分,尽忠侍主。范嬷嬷犯了错,受罚,无可厚非。奴婢要做的引以为戒,而不是质疑主子的决定。”
闻声,琬琰溢出两声轻笑,然,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明。
不愧是她颖月,还是这样滴水不漏,字字铿锵有力。试问,寻常人有几人能修炼成这种境界,明知来人意有所指,却还能心安理得的处之泰然。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晓范嬷嬷与温氏勾连?又是用了何种手段将她策反?”琬琰故意发问。
“主子的事,颖月不敢多加置喙,”颖月双手端着收阖起来的朱红伞,神色微敛,收了收下颌。
正当琬琰以为她不会再透漏出什么的时候,身后颓然又传来几声婉转妙音,“可小姐既然问了,那奴婢便斗胆在小姐面前碎嘴两句。”
“但说无妨。”琬琰心知,这泽兰苑中的上下大小琐事,瞒了谁,都瞒不过她去。就是不知道,她这灵透劲儿有几分,能不能让人高看了去。
“自打小姐落井之后,范嬷嬷似乎就生出了不爱见人的习惯,十日约有七日都瞧不见人影,就连一日三餐,也都是彩云她们几个丫头将吃食分出来,端着给送进去。”
“虽说,伤寒百日消,可到底不是什么大毛病,何况请来的晏大夫也说了,嬷嬷的病并不打紧。即便这样,还是如此谨小慎微,有意避讳人,要说真没点什么,旁人,恐怕也难信。”
出了回廊,晦暗幽冥的乌云再次压顶,颖月撑开手中的纸伞,向琬琰身侧贴近了半步。
“二夫人不待见小姐和世子的事,大家早已心照不宣,只不过这些年明面上都过得去,无人搬到台面上来说罢了。范嬷嬷是夫人的陪嫁,更是府中的老人,不仅能吹得了枕边风,更是对小姐的一切了如指掌。”
“二夫人若想在小姐身边安插人手,又不想惹人注目,范嬷嬷,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听着颖月的娓娓道来,琬琰的步子愈慢,瞳孔宛若山涧清泉,涓流不止泛起水波,却难以追根溯源,“说的不错,但这一切也只能算是猜测。”
“小姐,说的是,可人生在世,哪里会有环环相扣的巧合。即便其他的都能说的过去,可范嬷嬷见到吴家人的反应就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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