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没事吧?”
禅月是有些眼力的,瞧出琬琰是被刘全激的生了大气,“那刘全是个没脸没皮的,临死之前想给小姐添把堵而已,小姐莫要真往心里去。”
“我没事,他刘全卑鄙无耻是没错,但有句话是说对了,做人是留一线才好。”琬琰回过身,看着禅月的眼神,冷淡而又复杂。
“禅月,你可明白这话中之意?”
仿佛是被琬琰突然的转变吓到,禅月皱眉畏缩起了身子,“奴婢,奴婢是明白的,小姐,小姐怎么突然说这话?”
“没什么,被刘全气昏了头罢了。”琬琰迅速将眼神挪开,朝着街角处的马车走去,言辞轻快起来,听着与从前并无二致。
“跟着我出来这么久,都过了用膳的时辰,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打打牙祭。”
突如其来的转变,快的只在眨眼之间,若不是禅月还未痴傻,简直就要怀疑刚刚那句阴冷的质问,是否真的出于琬琰之口。
禅月小跑着步子追上,想再问些什么,探了探琬琰的眼色,还是忍着给憋了回去。
“走,去汇贤居!”琬琰几乎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这些时日,她被苏翊送来讨欢心的佳肴喂刁了嘴。想也没想,一口便念出了‘汇贤居’的名号。
等反应过来,不免有些失笑。
习惯成自然,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饭食尚且如此,又何况是人呢。
“小姐,咱们到了。”
马车停驻在雕梁画栋的汇贤居门口,禅月探前了身子,唤着一直远眺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的琬琰回神。
现下日头偏西,已过了用膳的时辰,饶是一贯宾客如云的汇贤居,此刻也没了那么多喧嚣吵嚷。
门口候着的三两小厮,百无聊赖,半倚着门楹,打起了小盹,闻见有车马嘶鸣的声音,本能的一激灵,陡然惊醒。
还没看清来人是何等身份样貌,便脱口而出,“贵客临门,小店不胜欢喜,客官,快,这边请!”
琬琰微微颔首,任由揉着眼睛努力清醒的小厮引着,朝楼上雅间移步。行至二楼,正准备转弯,突然被身旁的小厮给阻了去。
“客官,您且稍等,咱们三楼比二楼视线更好,环境也更雅致些,您不如再委屈两步,上三楼用膳?”
汇贤居的规矩,她是知道一些的。三楼非权贵世勋不能上入,寻常府门的亲眷只能安排在二楼。
回想之前,不管是她独行,还是与吴夫人一道,哪次不是缩在二楼一品珍馐,何时被请上过三楼。
难不成又是因为那一纸赐婚,她这身份跟着水涨船高了起来?
琬琰自嘲一笑,领情抬足上了三楼。
汇贤居不愧是洛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楼,层层鳞次,各藏乾坤。三楼虽不如二楼那么金碧辉煌,但却胜在‘静’‘雅’二字。
四面包厢以回廊串联,南北西东分别以天乾、地坤、水坎、火离来命名,配色装潢极为考究,小到碗筷,大到配色,无一不是以匹配相应的卦象。
琬琰四下张望,瞧着北、东两厢房门紧闭,似是已有客人端坐其间,只剩下西、南两间房门大开,紫檀飘香。
眼前正值盛夏,西边光照胜于其他三面,即便有添足冰块的扇子不停的扇着,多半也是要更热上一些。
况且,南面这厢房是以墨白双色为格调,颇有些水墨画的意思,甚合她的眼缘,所以想也未想,移步便走了过去。
“诶呦,小姐与苏世子当真是心有灵犀。每次过来,苏世子都只坐这间,说是能看到对面的锦祥记,视线好的很。您稍坐,小的这就去给您拿菜谱去。”
小厮麻利的拽下肩上的白棉布,擦着本就一尘污染的桌椅矮凳。说着讨喜的话,委婉透漏出了琬琰的身份。
琬琰闻之一愣,随即释然。
这汇贤居每日接待的豪门权贵不计其数,就算是几位皇子,恐怕也是这里的常客,眼下她与苏翊的婚事正是被人津津乐道的时候,能瞧出她的身份,并不足为奇。
奇的是这小厮说,苏翊每逢来此,喜欢盯着对面的锦祥记。
她记得清楚,他的口味并不喜甜,既然不喜欢,又何必看着糕点铺子望梅止渴,真是稀奇。
琬琰顺着小厮的说辞,走到最南边的凭栏处探了一眼,刚想无奈的撇撇嘴转回身,蓦的被南边风雨欲来的雷霆天象,吸了眼球。
这才不足两个时辰,南边飘来的压顶乌云又厚重了不少,与西边高悬的大金乌同处一片苍穹,宛若两番天地。
瞧着这雨约莫要下的要更快些了,所幸该处理的事都处理了个大概。唯独遗憾的是过两日表哥和浔阳公主的大婚,只怕是要被这大雨连累。
盼着是这场来去匆匆的雷阵雨,到那日还复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小姐是怕这雨一会飘下来扫了兴致?”小厮不知什么时候拿了菜单回来,又点头哈腰的站在了琬琰身旁。
“您放心,咱们汇贤居是雨露风霜都不怕,趁着大雨飘零,还别有一番滋味儿呢。哪怕这天塌下来,小的们也会好好侍奉您,用好这一顿珍馐美膳。菜单给您拿来了,您快瞧瞧。”
琬琰没有应话,只客气的挂出浅笑,踱回至圆桌前,翻看起了菜色。
别说,这汇贤居的东家是个见识长远的。
每季变换菜色不说,还结合时令天气,推出几道调养膳食,并承诺这些食疗方子,皆是由禁中太医审查过才入选至菜单中,样样皆从客人的角度尽美尽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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