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言不出的陆鹤川陡然出声,抖抖华如月光的衣袂,像言说今夜月色如何一般,淡然下令。
遗世却又无情的模样,委实叫人畏惧胆寒。
“是!”何广砚得令,收剑耍了个剑花,正要上冲刺断三人的手筋脚筋,蓦的,眼前一道意料之外的寒光闪过,让他呼吸一窒,停驻了动作。
原本奄奄一息的冯唐,在杨虎的足靴腿肚处摸到了一把匕首,趁着所有的注意力都停驻在杨虎身上之时,迅猛奋力而起,精准无差的划过身旁两人的脖颈,呲流鲜血满地。
颤巍巍的站起,冯唐举着匕首,任凭其刃尖嘀嗒着血滴,浸没于黝黑的大地,形成一朵朵妖媚的莲花。浑浊的目光豁然明朗,狠狠的眈看着陆鹤川,如地狱中饱受折磨的恶鬼幽魂。
“我冯唐戎马半世,一生荣耀,没想到,居然会毁在了你这等勋贵子弟的手里,何其悲哀!
但是,临到最后关头,还是,我赢了!你不是想要拿我三人的命去弹劾襄王吗,哈哈,来啊!我在地府里,等着你!哈哈!”
冯唐癫狂大笑,忽而笑声戛然而止,何广砚心量不妙,飞速上前想从他手中将匕首夺了去。
只可惜,冯唐抱得是必死的决心要戕灭了自己,何广砚速度再快,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银白色的刀刃横插而下,全部没入冯唐的咽喉,甚至后颈隐约冒出刃尖。足以见得,力道之狠,下手之毒,可见一斑。
身子蹲下跪倒,眦圆的眼眸始终紧盯着陆鹤川不移,直至咽气的最后一刻,嘴边还噙着嘲讪无比的诡笑。
仿佛笃定了自己,是坏了陆鹤川的好事,扳回了这最后的一局。
“地府?”陆鹤川云淡风轻的对上那双骇人的眸子,以睥睨众生的高贵姿态,轻笑喃说,“你是要等上一等,但你等来的人,绝不是我,而是…”
目向东北,漆墨的地平线已添上了几笔鱼肚白。
新的一日,即将来临,一切又将重新开始。
折腾了整夜,连个盹儿都没打成,可苏翊却比连睡三日还要精神。
他费心隐匿了这么多日,总算有了个满意的收网。除掉这么大一个蛀虫,以后的征北军,终于能有几天太平日子可过了,只是不知道,这太平,能维系到几时。
才张罗刘旭,着人将这三人的尸首处置罢了,余光倏地闪过那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荼白,扭头一看,陆鹤川不抽身回营帐,反而向着营门外踱去。
衣袂翩翩,迎风而展,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苏翊拧鼻一哼,直撇嘴,思虑了片刻,还是顺着袂裾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不想,这一追,就追到了城南的欢河边。
“喝了那么多么酒,又熬了大半夜,你不养精蓄锐,跑来这地方做什么?”
瞥见陆鹤一直放眼看着平缓的河面若有所思,苏翊也顺势向他着眼的方向望去。
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来个所以然,心头不禁又一次腹诽,真是个爱装模作样的神棍!
“你不也一样,何必反问于我,”余光瞭见苏翊的嘴唇平撇,鼻子擤擤,似乎又像在对他评头论足,好胜心又起,便捉弄了回去。
“又或者,你是怕我一时冲动想不开,投河自尽,所以,刻意跟着我?”
“就你?”果不其然,苏翊横眉竖眼,满脸不屑,“天塌下了,也不一定能压得住你,哪有别人逼死你的份儿,只有你这个恶人逼死别人的份儿。”
陆鹤川被这话逗笑,瞳孔涣散,眼神迷离,“那可不一定,说不定,终有一日,……”
还没说完,一口被苏翊抢了过去,“哪来那么多说不定,不是我非要刻薄你,而是你这副黑心肠实在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就算你要死,阎王爷也不敢收你!”
被苏翊这么探头一嗔,陆鹤川非但没有生恼,反而浅笑的更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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