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聚神细看了一眼，神情略显惊诧，“这头面？”
“这头面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张阿婆这一问，吓得丹月立马六神无主了起来。
她牢记将军的吩咐，将这副头面看的严严实实，谁都没让碰一下。怎么临到关头，反倒出了岔子！
若是耽误了将军与小姐的好事，她是万死莫恕，有多少个脑底也赔不起啊。
丹月急的跳脚，张阿婆细琢磨了一下，转而释然，“姑娘莫急，这头面没有错。老身是见其花样雍容繁复，与宫中贵人们用的私物颇有相似之处，才有些生疑。
这种样式，老身也是多少年没有见过了，想来是将军的良苦用心，特地为小姐求来的。”
“与宫中贵人用的相似？”琬琰执起其中的一支挂着琥珀流苏的凤簪，详看着喃喃。
“是啊，先帝恩德广怀，为贺嘉礼，特许民间寻常百姓在出嫁这一日，佩戴宫中贵人才能配饰的凤簪，以表龙凤呈祥，国泰民安之意。
不过这簪尾还是有讲究的，像咱们这些平头布衣最多只能簪四尾，勋贵世族能簪六尾，而将军为小姐求来的这簪子足足有八尾，距离皇后尊位的凤簪只有一尾之差，可不是只有宫中贵人才能用得了的。”
丹月听得稀奇，依着话，特地挨个数了数，果不其然，正如张家阿婆所说，是八尾，兴冲冲的高喊道，“还真的是！”
“先前我还觉着将军未能在洛京城十里红妆的迎娶小姐，甚是委屈了小姐，没想到，竟是落在了实处，”摩挲了两下凤尾，丹月伸手递给了张阿婆，嘴角翕翕，若有所思，“小姐，眼下，我好像明白了点，你口中的‘心意相通’是什么意思了。”
不拘凡俗，不碍形势。将所之能及，毫无保留的送给对方。
即便不能面面俱到，只要两人是时时刻刻深念着彼此，便已足够。
醉生梦死，无怨无惧。
丹月痴痴的想着，琬琰却盯着镜中自己头顶流苏摇摆、华美精致的凤簪，面露凝重，略显忧虑。
不是她不知好歹，要枉顾了苏翊的一番心意，而是这八尾凤簪，冠在她头上，着实是有些僭越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城中人流纷杂，万一被哪个嘴快的传回洛京城，只怕又是无端惹下的嫌隙。
今日，她就要嫁他为妻了。
夫妻一体，她怎能不为他多想……
“小姐，这就梳完了，你快瞧瞧可否满意，若哪里不妥当，老身再为您调整一二。”
听话回神，琬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若桃李，娇鲜欲滴。明明还是与平日里相差无几的妆容，只因配上一身金线罗织的霞帔和珠光宝气的簪翠，便大相径庭。
少了些幽兰清逸，多了些妩媚娇柔。
切实应了那就话，披上嫁衣的女子，乃是人生之高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眼瞅着琬琰怔愣，一时难以抽离，张阿婆即知自己的这番手艺甚合她的心意，会心一笑，将一对猫眼石镶嵌的耳坠挂在了她的耳畔。
这厢才算妥当，街巷口一连串的炮竹声，即刻响彻云霄。
“吉时到了！将军他们来了！”丹月兴奋的叫嚷着，配合着张阿婆，赶紧将红盖头盖在了琬琰头上。又寻着间隙，往她手中塞了个圆实红彤的大苹果，以示平安如意的好意头。
正探着脑袋向外盼着，寻思这该怎么堵门，像将军讨要喜钱。好好掩着的院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一队人马乘势而入。
吵吵嚷嚷，声势很是浩大。
“这是怎么了？”被掩着盖头的琬琰看不到院内的景象，只觉声音骇人，提心问向丹月。
丹月蹙眉谨慎的向门口望去，一看清来人的真实身份，立刻舒展了眉宇，豁然开朗。
“小姐，是何少爷，表少爷和鹤川公子！他们带着一众亲随和穆大夫他们，要堵喜门呢！”
“大哥，表哥，”轻念着亲眷，琬琰倍感欣慰，只是闻听到陆鹤川的名字，颇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他会随着苏翊一道，相送迎亲。没想到，又是相看两生厌，做了惹对方嫌的把戏。
无奈失笑摇了摇头，琬琰凝神，竖起耳朵听起了院门口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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